刚一落地,白於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恢复人形,淡色薄唇微张,溢出血沫。
她挑起唇角,靠在墙根暗处,往嘴里塞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多年的富集实验让她的身体极度依赖生化素,绝非待在实验室被强制采血的那短短几十天就能戒断的。
她骗了秦鼎之。
他身上的味道在她看来比起分别之前更诱惑,血肉香气混合着霸道肆意的杀伐之气,在此之上,生化素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简直让她欲罢不能。
刚才的她有多克制,现在就有多后悔。
为什么没咬断他的脖子呢……
白於菟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月光映衬下,迷雾更浓重。
脑海里闪过他苍白指尖捏着的那枚婚戒,纤细的戒身,在月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他第一次向她求婚时的场景。
那天他反常地布置了一个开放性考题。
“请画出你最向往的人、事物或者景色,画法不限,种类不限,限时60分钟。”
看到这行格外简单实则复杂难辨的考题,F班的学生都很意外,绞尽脑汁地想交出与众不同的答卷,让秦鼎之另眼相待。
只有涂悠下意识看了一眼白於菟。
后者很明显连眼角都没给考题一个,拿过笔就开始画她那自始至终都没变过的主题——秦鼎之的解剖图。
等看到成绩,白於菟才发现他给了她A级。
有了最后这个A级,就意味着她已经是六门学科全A学生。
在任何领域,顶尖的存在都是可以享受优待的。哪怕白於菟的学时不够,全A就代表她已经达到了学院提前毕业的要求。
至于什么时候毕业,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上。
“於菟。”
午休时,她溜到了操场边的防风林旁,随便找了棵大树乘凉,闻声抬起头,那道被白衬衫与黑西装裹得严严实实的挺括身影就笔直地站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还是那样放肆,掠过他的黑发白肤,高挺鼻梁,停留在他淡色的薄唇上。
“陪我走走吧。”秦鼎之冷峻的侧脸微扬,透过银边眼镜反光的镜片,眯着眼望向远处三三两两的学生。
白於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多是些偷闲见面的情侣。
她纹丝不动,意味不明地笑:“秦老师这是在邀请我?”
很久了,至少对她来说,已经够久了。
她记不清上一次让她花费这么长时间的猎物是谁,亦或他是第一个。
这段时间里,他们时不时地会在周末见面,互相索取,在她家,或者他家。
她熟悉他身上的气味,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他沉溺时涨红的脖颈,发狠时绷紧的青筋。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她时常为此感到困惑。
按照正常人类的定义,他们已经比大部分情侣都亲密,她也见过他传闻中的那个女儿。
那是只很漂亮的黑猫,被养得油光水滑,长毛柔顺,一双圆眼睛像浑然天成的黑曜石,周围镶了圈淡绿色荧光宝石,灵动可爱。
等她许久未起身,秦鼎之默默低头注视她:“怎么,不愿意?”
又来了,在试探时若即若离的调笑。
“怎么会?”白於菟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裙摆,锋利整齐的裙褶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笔直雪白的腿耀眼夺目,“秦老师的邀请,我自然奉陪到底。”
她起身陪他散步,米白绣金边的制服腰线紧致合身,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秦鼎之侧过脸欣赏她慵懒的步伐和优雅的姿态,如同第一天相遇时般带着她闲逛。
“於菟。”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操场旁的林荫小道,他突然开口:“你知道她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谁?”午休的白於菟有些犯困,抬眼看他时,湛蓝色眼眸里多了几分懵懂。
秦鼎之眉眼弯弯,墨黑的瞳里满是笑意,似乎她的反应让他心生欢喜。
“哦,”白於菟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你那个便宜女儿的妈?”
秦鼎之颔首。
林荫道旁的树叶在微风中飘飘荡荡,近处砖红的楼房像镀上一层橙红色,阳光从一扇窗跳跃到另一扇窗上,耳边残留下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挲声。
“这是你想要的吗,於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