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慕容洵看到小儿子这副模样,还是收回了扬起的巴掌,他拉起儿子就往书房走。
一进书房慕容洵就遣散了下人,房里只剩父子二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会又是跟面首争风吃醋吧?”慕容洵想到儿子之前回来都是因为吃醋上头。
“如果真的是那就好了……”慕容邈又想起了安阳公主看着哥嫂那种柔情似水的眼神,他恨得牙痒痒。
“嗯?”慕容洵也意识到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皱起了眉头等儿子继续说下去。
“那个娼妇……竟然……竟然对哥嫂有非分之想……”慕容邈也觉得这种事实在是突破了道德的底线,说得吞吞吐吐。
“什么?!”慕容洵拍案而起,他随即捂住了嘴:“是陛下和皇……不对,是贵妃?”
慕容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父亲,我那夜闲来无聊便带了几个太监在院里散心,路过公主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我以为是她夜深寂寞叫了几个宫人陪她,结果……结果看到她一脸浪荡模样叫着哥嫂的名字在自渎……”
慕容邈的话惊得慕容洵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此事你没跟旁人说过吧,包括那些宫人。”
“没有,快到门前的时候,我便叫他们在远处等着了。”慕容邈还是拎得清轻重的,这可是了不得的皇家秘辛,传出去了是要被杀头的。
“做得好。”慕容洵难得夸奖了一下小儿子,他今日就是因为应对户部尚书的连连质询才会如此疲惫烦躁,按照慕容邈的说法来看,今天户部针对他的举动就能说得通了,毕竟那些人都是安阳的好狗,看不惯儿子就连老子一并整。
“父亲……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她连那种违背人伦的事都做得出来……”慕容邈捏紧了拳头,心里满是嫉恨和屈辱。
“我知你受了委屈,今日便留在家里吧。”慕容洵看着憔悴的儿子,心中也是不忍,便松动了态度,允许他在家里过一夜,随后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谢父亲!”慕容邈欣喜地朝慕容洵拱手行礼。
慕容洵面色凝重地从书房里出来,叫来贴身的奴仆:“备轿,去城东安福茶楼。”
安福茶楼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茶楼,这里提供的都是上等的好茶和点心,寻常百姓根本消费不起,许多王公大臣风流才子都爱来这里清谈宴请。
“是,老爷。”家仆得了命赶紧去准备,与此同时他还放出了一只信鸽,鸽子扑楞着翅膀几下就消失在了慕容洵的视线里。
慕容洵坐在轿子里,一刻钟后便到了茶楼,门口停着几辆华贵的马车和轿子,就连大堂的散座都加了围挡,想来是为了方便大人物们安心畅谈,他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的一间包厢,里面正坐着等候多时的王伯章,但他没注意到的是,门口招揽生意的妖艳女人如同毒蛇一般盯着他。
“相国突然叫我出来是为何事?”王伯章的府邸就在城东,离茶楼不过一条街之隔,他收到信鸽的消息后立刻从家里赶了出来。
“贤弟,你我现在处境堪忧啊。”慕容洵隐去了安阳公主爱慕哥嫂的禁忌感情,将户部今日针对他的事告诉了王伯章。
王伯章皱起了眉头,他沉吟了一会说道:“现在六部之中,刑、礼二部已是那小子的囊中之物,现在又多了一个户部……”
刑部掌管天下刑罚,雷霆手段,血腥非常,为姚元昭震慑了不少不安分的人。
相比之下,礼部看起来不起眼,却是统管拔擢天下士子的最核心,控制了礼部就等于姚元昭可以随她的心意选拔她自己需要的人才,只要几年,朝野上下便会布满她的人,即使官阶不高,却也能切实推行姚元昭的政策。
而礼部现在的尚书正是颜煜。
“妈的,那个颜煜也真是豁的出去,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舍了。”王伯章想到这里就骂出了声,当年淑妃谋害小皇子的案子在前朝闹得沸沸扬扬,颜灵均已是必死之局,琅琊颜氏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选择了如日中天的颜钟玉,彻底站在了姚元昭的一侧,颜煜这个老小子靠吃亲生女儿的血馒头做到了礼部尚书。
“户部……”慕容洵一个头两个大,这次安阳公主进宫不知道为何加深了对兄嫂的不伦之恋,影响甚至延伸到了前朝,户部可是整个大周最有钱的地方,公主们延续着当年协助先帝攻打高句丽时的差事,一直打理户部到现在,经年累月,她们的势力已经深深扎根在了户部,难以撼动。
“工部这个墙头草先不论,我们现在只有吏部和兵部了,加之皇后……”王伯章提到王童安就恨铁不成钢,那日姚元昭当着勋贵宗亲们的面怒斥姚澄,甚至说出了他不配做太子的话,王童安竟然没有替姚澄求情,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就是个空架子,压根指望不上。
“颜家做大,对你我都不是好事。”慕容洵在先帝时便是皇后的兄长,王伯章又是现在皇后的父亲,他们两家算是依附皇帝起来的外戚,自然知道姚元昭现在打得是扶持其他外戚势力削弱他们权力的主意,手上权力一点一滴的流失让常年久居高位的慕容洵陷入了深深的危机感。
“哼!大不了就把那女人打成妖妃,找个由头杀了她!颜家自然就没了。”王伯章对颜钟玉嗤之以鼻,当年他就看颜钟玉不顺眼,一副多清高的样子,结果不还是做了姚元昭的女人。
“这是最下策。”慕容洵并没有否认王伯章的想法,要是贸然杀了颜钟玉,谁知道姚元昭会发什么疯。
“那相国觉得我们该如何?”王伯章向前倾着身子,小声问道。
“陛下不是准备彻底铲除高句丽残部了吗?届时京畿的防卫都会随着军队的出征而空虚,我们可以在那时劝谏陛下。”慕容洵说的含蓄,王伯章可是兵部尚书,长安的守军他能调动三千人,逼一下姚元昭绰绰有余,等姚元昭留在洛阳的亲兵赶到时一切都晚了。
“还是相国考虑周到。”王伯章心领神会,两人笑了起来。
看似厚实的墙壁之后,楼下那个揽客的妖艳女人正在一字不落地记录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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