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日头很好,野兔鸡子成群地在山上觅食,正是膘肥肉多的时节。柴坳村里汉子们无事可做,便背着弓箭进到老林里猎野味。
萧樵前一阵听闻村里阿婆的话,心里总归是信了老人言,要将自家媳妇儿养得敦实些,以后吃精水才容易有身孕。
虽说袁憬俞比先前长了不少肉,但走在路上,望着背影依旧瘦瘦的一条。
……
后山小院中,周围的破篱笆与旧屋修缮了不少,按照袁憬俞的喜好,旁边空出一小块地,让他平日里自己刨着种菜玩。
“你怎么不听话我的话?”袁憬俞坐在石凳上哭问,两只玉笋似的手在脸颊上揉擦。
萧樵跪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地挨训。
石桌上搁置着弓箭和几缕旧绳索。
明明前些日子和萧樵讲好不进山,这才几天又往林子跑,还藏着掖着不说,好了伤疤忘了痛。
袁憬俞偏过脸,两只手扯住衣摆布料,实在气不过。他性子娇,本就受不得气,偏偏萧樵生成个闷葫芦,回回急得人直掉眼泪。
汉子没有口舌的本领,要计较起来,比寻常的哑巴还要木讷些。犯错了就跪在床前叫袁憬俞打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你再这样,我明天就走,不跟你这个穷莽夫过日子。”袁憬俞哽咽了几声,起身跑到门口,手刚摸到篱笆,立马被身后的汉子给拦腰抱回去。
萧樵一个劲儿亲他的下巴,一双糙手勒紧细腰,半天憋出一句:“半路,遇到几只寻常野兽,想猎了给你吃。”
没想到袁憬俞一听哭的更欢。
“我不吃什么野味,你总是进深山,我怕你死掉。”他越说越伤心,眼泪流个不停,倒真像死了相公的小寡妇。
他贴着汉子的胸膛,声音放软:“你不归家,乞丐总在门口看,我怕银钱被偷走了。”
“我怕,别留我一个人…”
萧樵心中一动,总算老实地点头,抬手擦拭了几下他玉白的小脸。大抵是真害怕袁憬俞跑了,抱起人往睡房里走。
这些时日,袁憬俞被养熟了,心中自然是不愿意出村的。他生的水灵漂亮,在穷旮瘩里比落在地上的银子还惹眼,一来二去,周遭村民口口相传,竟成了小有名气的媳妇。
虽说心里惦记哥哥,如今也不再迫切。
萧樵待他好,家底都让他握着,平日里想方设法弄吃食,担忧他嫌弃穷山僻壤。如果袁憬俞当真拍拍袖子走了,村子里肯定没人看得上一个无父无母的穷汉子,只能孤零零地过半辈子。
仔细想想,着实太可怜了。
两人进到睡房里,萧樵跪在床边,黝黑的脸上出了汗,像呆子一样盯住袁憬俞的脸看。他不会讲好话,惯常认错的法子就是跪到地上。
他身躯高壮,伏在脚边像只老虎。
袁憬俞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摸了摸他汗湿的侧脸,心里禁不住柔软起来,伸出双臂搂住汉子的脖颈,轻轻地亲了几口。
气还没消,想着顺势吓唬一下萧樵。他咳几声清清嗓,用手捧住男人的脸,故作认真道:“闷葫芦,下回再惹我不顺心,我就趁你上山跑了,叫你再也见不到我。”
“真笨,等我做了野男人的新娘子,你是不是还在山上猎兔子?”
萧樵脊背一僵,低头不敢说话,喘气声变得有些浑浊。过了会儿才抱住袁憬俞的大腿,闷闷地唤了几声“娘子、娘子”。
他光是想想袁憬俞抛弃自己与别人成家,左胸膛便不住地发酸,恨不得拿砍刀将那野男人剁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