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墨镜的白发最强术师眼睛看向吧台后方的酒柜,看着调酒师将果汁倒入玻璃杯中。
「但是那孩子的哥哥,悠真似乎有其他打算,嘛,没办法,毕竟是监护人啦。」
「…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酒保轻轻地将五条悟点的两杯仙度瑞拉放在了吧台上。这种由柠檬汁、柳橙汁、凤梨汁和红石榴糖浆调制而成的无酒精鸡尾酒,色泽金黄,甜中带酸,就像灰姑娘记忆里那个必须在午夜12点前离开的舞会一样,如梦一样华美但不真实。
「七海见过荒原上蔓延的野火吗?我觉得小悠真的眼睛就像那种燃尽荒原的野火,非常漂亮。是那种不燃尽一切能燃烧的东西,就不会停下的野火哦。」
「这和我们接下来谈论的话题有关吗?」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那些烂橘子培养出来的又一个乐岩寺,结果…哈哈,我现在对小悠真非常,非常感兴趣哦。」
「——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恶趣味吧。」
「也没有啦,只是经常打五条老师知心热线关心他,把他从乱糟糟的房间里拉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之类的。」——半夜三四点打电话的那种。
「这不是关心,已经是骚扰的程度了吧,他报警了吗?」
「没啊,谁会讨厌我啊。」
「在惹人生气这点上,你一向没什么自知之明。」
五条悟的指尖在玻璃杯边缘敲打出清脆的声响。
黑色的镜片下,那双如雨后天空之色的双眼,微微转向上方。他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像是有意,又好像是不经意一样,仍然是用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
「我想要请你帮我注意一下悠真接下来的行动。」
「……我以为你找来,是要跟我掰扯宿傩容器和虎杖悠仁的区别。」
不得不说,七海建人在某些程度上,相当了解他这位曾经的高专前辈。
「啊哈哈哈,那你要听吗?我可以说哦——」
「请你去跟上面的人说吧。」
五条悟捏着细长的玻璃杯的长颈,摇晃起了酒杯。金黄色的液体表面,被这旋转带起了一阵阵涟漪,让水面上倒映着的苍蓝眼眸模糊不清。
「我呢,虽然有一双很好的眼睛,但光有双好眼睛是无法看清人心的…呐,我的眼睛好看吗?」
五条悟说着说着,突然将脸凑得极近,墨镜沿着鼻梁滑下,落在鼻翼处停下。
七海建人的眉间皱起了深深的川字沟壑,手少见地摁在五条悟的脸上,将他的脸往另一侧转去。他对五条悟这种没有分寸的动作弄得既无奈又不悦。
但这人向来是这样。
「请不要突然靠这么近,好歹和人保持一些距离吧。」
「所以做好准备就可以了吗?我明白了哦。」
「做好准备也不行……所以你特地跑来北海道,是想跟我说什么?」
「你问哪一个?」
「………你在耍人玩吗?」
五条悟笑嘻嘻地转过脸,伸手捻起杯缘装饰的红樱桃蒂,却没有吃掉它。
「我跟悠真已经找到了宿傩受肉的人为因素,但我刚查到一个窗的人身上时,对方就死了。悠真那边也是一样,线索断在了一个退休的教职工身上,还是一位失踪人士。」
「被灭口了?或许你一个人查下去更方便吧。」
「也是诶,可是悠真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啦。」
五条悟是最强,背后也有家族支撑着他,所以他可以无所畏惧,但虎杖悠真并不是。既然两面宿傩寄生在虎杖悠仁身上存在着人为因素,七海建人不认为虎杖悠真适合再追查下去。
无论实力强弱,这位去年新晋的一级术师不过是一个刚满17岁的少年。
七海建人其实对未成年人作为咒术师袚除诅咒,一直有一些微词。且不论个人实力和天赋,光是这些尚未成熟、正处青春期的孩子们的心理便是一个大问题,他们的思想随时因为直面人性最深沉的黑暗,而走向极端,就像他曾经的前辈夏油杰那样。
无奈这个垃圾场一样的狗屎咒术界,常年处于人手不足的情况。
过早地在孩子们身上加诸责任并不是什么好事。而自愿作为咒术师的这批人里,其中又有多少是经过诱导,被灌输理念而「自愿」的呢?
七海建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个咒术界,乃至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
自称无法看透人心的五条悟也不知道,但他希望每个人都能够有选择的权力,所以他渴望着变革。
「所以,我这不是把我的任务塞一部分给小悠真,分散他的注意力了嘛。」
「我说…是你想偷懒吧。」
「这是我也表达爱意的方式啦,是老师对学生的爱哦。」
「这个工作应该是京都校的教师们做的吧,而且你都不考虑虎杖君本人意愿的吗?」
五条悟无视七海建人一本正经下的隐约指责,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