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偿完罪孽，便是无罪之身，我能拦着你，也能拦下别人……”道化仙尊话还没说完，就给粗鲁的打断。
“又何必费这些功夫？林某自认配不上您这般费尽心思……”
那声音一顿，循声望去，一柄血光缠绕的深黑色厚刃剑从心口处浮出。
林天逸瞧见了他师尊面上露出些许缅怀，而又似是可惜的神情。
当时他看不出来，但是这辈子费尽心思讨这人欢心，一举一动他都揣摩多次，自然能看出景琛此刻所感。
在惋惜什么？
道化仙尊将同他灵力所斥，已然开始挣动的魔剑送回。
轻叹一声。
“好剑。”
………好剑。
站在一侧的林天逸脸上出现片刻的空茫。
碎裂模糊，被诸多画面覆住的东西像是深海中的气泡一样晃晃悠悠扶摇而上。
啪。
一下炸开。
在漫长的被血色杀戮浸透的回忆碎片中。
一段还算得上是清亮的记忆浮现出来。
一双纤长莹白，带着银制护甲的手，握着一柄剑，刃面微厚，淬火后幽蓝的炳部一闪而过，未被重复的干涸血渍覆盖的两个字。
寒烽。
“好剑。”
那人将剑递回，顺便放开了他。
“师尊！”远处掠来的人，身姿清雅，挺拔如竹，一下子惊回他。
喊出这两字的不是他。
是叶叙舟。
“哈…！”林天逸抬手覆住自己半面。
他想起来了！
这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之时。
他曾同叶叙舟一起去剿杀作恶的莽尸，结果那坟地竟是一处滋阴之地，养出大大小小的走尸，飞尸，他和叶叙舟各引走了一半。
这莽尸所到之处，便万物焦枯，寸草不生。
他被追到了邻近的村落旁，惊觉那处有人家，咬咬牙把尸群往旁侧引，谁料就到了仞崖边。
生死关头竟爆发出超乎他想象的力量，越阶斩杀了那为首的尸怪。
然而下一刻也力竭，眼看着就要被淹没，寒烽也从松脱酸麻的虎口处震落。
清冽寒凉却又极富威慑的剑光划下，顷刻间将对他来说棘手的尸群斩尽了，还顺带拉回了摇摇欲坠的人。
惊鸿一瞥，仙人之姿。
那人握上了他的剑，瞧了一眼，似是随口一说，便把剑还给了他。
那画面一下碎裂开来。
———
“…我师尊可从没夸过谁的剑好，你可真是独一份呢……”
喁喁细语。
“……辉凉如月，冷皎似雪…我觉得道化仙尊那类便不错……”
酒醉时低语。
“……其心不轨……”
“…魔气入体……”
“……尊上，这林天逸其人嗜杀成性，堕入魔渊，不知悔改，已是无药可救……恐成大患……”
…………
床榻上的人似是也想起了这些，双手覆面，哀嚎一声，头疼欲裂，翻涌不休，而边上的人不得不出手攥着那骨节粗实的手腕。
“哈哈…哈哈哈……”便是一瞬，那张脸上就给自己抓出了血痕，跟透明的咸涩液体交织在一起，“好剑…哈哈哈哈！好剑…？你在…嘲讽我？”
看着纤弱的手却丝毫不动摇，制着癫狂失态的人还有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