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恩低下头不说话。
池寓伽好像很喜欢他说这些,抱着他不放,黏得丢不开手似的。可能很久没有这样温情的时刻,等稚恩抬头一看时,池寓伽竟然已经睡着了,呼吸十分平稳。
“......”
稚恩稍稍分开一点,池寓伽还没醒,俊美的眉峰皱着,只是揽着他的手掌又紧了紧。
他看了他一会,转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六下午,池寓伽亲自驱车去了一家公馆。
到地点,这儿环境幽静,十分能感受到夏季的葱茏叶茂,不是黛因人熟悉的风格,倒是很适合谈事。
他进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落座了。偌大地方,仅仅坐着四个人。
旁边有个侍应生屈膝屈得很低,想给他拖出椅子,池寓伽挥了挥手,亲自拉开,笑道:“我迟到了,抱歉。”
他坐下时,对面坐着两位重量人物。他父亲池仲隆很不满意地瞪着他,陈农业部长打圆场道:“池董工作辛苦了。”
旁边池寓伽的母亲赶紧絮絮叨叨问他一些工作上有的没的。
池寓伽含笑一一应答。他打量一眼就知道他父母选择这公馆是为陈样订的,不像是他们这些位高权重中年人的口味,装修十分清爽,地面上没有任何家奴在场。
帕腊夫人和陈样母亲关系不错,陈母本人是一家资本雄厚的木业公司千金,加工品远销海外,显然是想要攀上运输巨擘远南集团。而对他们家来说,陈家各方面条件也都合适,联姻无疑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是陈样本人,帕腊善中意,对他暗示很多次,自己不是传统的婆婆,她喜欢那种能干的儿媳。
正说着话,外边进来个年轻女人,她走路很快,高跟鞋踩得哒哒出声,一头染成深棕色的波浪卷,戴着墨镜,非常精干的样子。
池仲隆和帕腊善脸上都露出笑容,年轻女人摘下墨镜,坐到池寓伽旁边的座位。
对面陈样母亲嗔道:“样样,你看你,怎么迟到了,就这么忙?”
“抱歉叔叔阿姨,”陈样说话不行黛因的合手礼,而是非常快速,“今天在研发中心里对仪器,没想到他们做事有点慢,这才迟到了。”
几个中年人纷纷表示理解。池寓伽抬起脸,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互相抬眼打量。
“好久不见了。”陈样对他点点头道。
“陈样小姐还是这么漂亮。”池寓伽微笑着说,眸光相当风度翩翩地落在她眼下的地方,“一路风尘仆仆回到黛因,我应该敬你一杯。”
陈样笑了笑,拨弄了一下头发,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非常有魅力,她却似乎没有被讨好,谨慎而探究地打量他,看着池寓伽保持微笑地转过头对着餐盘。
“你们两个孩子应该多接触接触,”帕腊善感慨道,“我们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热热闹闹的。”
池寓伽几百年没有被叫过孩子了,他不由有点好笑。
菜上来了,帕腊善暗示着他,池寓伽知道自己应该主动一些,可越听他们说话,心头越丝丝缕缕漫上来的,居然是有点无聊的感觉。
不能不说从前也想过有一个伴侣的形象,和懂事的孩子。即使这一切都是绝对以利益关系为前提,但在稳固的家庭结构之上,他们或者也会产生一些类似于亲情的东西。这些就是所有人称之为家庭的后盾,一个成熟男人要有它。
它必须体面,就像一条领带一样;也像领带一样,必须穿着。这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思路。
到现在,一个非常现成的人选在身边。陈样回来了,他们是高中同学,关系不算近,但是知根知底。或许陈样本人的内心深处也同样不是十分情愿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同度余生,但他们出身在这种家庭,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可他为什么这样不愿意呢?也许是他想要的那种家庭的感觉,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实现了......
那个人抱着睡觉软和,作弄一下哭得也好看,在床下也温柔的十分熨帖。
只是稚恩不能跟他结婚,不能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不行,为什么?论职业家世,倒是一直很清白的……没有拿不到外面去的理由,就算有,有他在,谁敢说什么。
池寓伽搁在桌面的手指一动,猛地醒过来。
他有些吃惊地审视着,刚刚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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