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下,沙谱继续放着狠话,他唾沫横飞地指着稚恩,越发来劲:“你以为有没有证据重要吗?反正你也保不住这名额!”
稚恩的声音变得急促了:“你什么意思?”
沙谱怪笑了一声,甩袖而去。
稚恩站在原地发愣,回到办公室时,索翁拥上来,急不可耐:“你们说什么了?吵架了吗?我看沙谱脸色很难看地走过去了!他没有动手吧?”
他连珠炮似的问,抓着稚恩上看下看,稚恩故作轻松道:“他亲口承认没证据,我已经用手机录音了。”
他拿出裤子口袋里闪着红色指示灯的手机晃了晃,按了屏幕上的停止录音键。
“录音?可是......”索翁的视线随着他动作晃,表情还是很焦急,“你反驳他应该也让其他同事听听才是!恩恩,虽然我相信你,但是不知道别人只听了一嘴谣言背后还要怎么说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索翁不太喜欢叫稚恩“稚哥”了,被稚恩调侃着说几句,才会短暂改回称呼,很快就变到了恩恩之类的,日子长了稚恩也习惯了,只觉得兄弟姐妹多的人比较容易热情过头。
稚恩把手机放在桌上,收拾东西,低着头说:“我知道你意思,不过沙谱在这个学校待了十多年,我不想激怒他,也不想被人说我刚拿到名额就公开和这种老教师吵架,留有余地就行了。”
“至于别人怎么说一些无凭无据的话,”他抢先截住了索翁的话头,笑了笑,“反正我钱拿到了,不是吗?他们又不能抢走我的钱。”
仿佛在和自己对话,他目光微微放空,喃喃自语道:“现在只有钱是最重要的。”
索翁看着他,担忧之中还是不消气,浓眉之间深深蹙起,气鼓鼓地坐到椅子上:“你脾气太好了。要是我,非跟他掰个稀巴烂不可!只是这下背后又要有人说你了。”
就在此时,桌面上的手机响了,索翁看到,稚恩只是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便更加失去血色。
稚恩拿起手机,颤抖地对准耳朵。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对面懒懒道:“下来。”
是池寓伽。
稚恩恍惚地到窗边撩起窗帘看,发现底下停着一辆黑车,掩映在树丛那边。
他心头滋味复杂,三言两语敷衍了下索翁,走下楼。
稚恩走到车边,车窗上贴了膜,看不清里头,连半个人头影子都一丝也无。
他拉开门钻进黑车,立马感到差异。车内开了抽湿空调,干燥舒适,温度偏低,与外界隔开,像是另一个规整高级的世界,他重新浸入了其中。
池寓伽眼睁睁看到,稚恩一进来,刚刚身上一身机灵劲儿就好像都消失了,那种蜷缩的体态,仿佛正在做什么十分见不得光的事似的。
池寓伽莫名其妙开始不愉快,他笑容不变,捏了捏他胳膊,笑道:“瘦了。有没有想我?”
稚恩仿佛十分温顺地垂着眼,伸出手放到他大腿上,让池寓伽握住,乖乖道:“有想的。”
“那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没有大人允许,我不敢打扰。”
池寓伽一愣,旋即乐不可支地笑了,揽过人在脸颊上啄了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你上哪儿学的这些说话技巧?”
“......”稚恩闭上眼,他和池寓伽贴得很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他突然忍不住说:“您去哪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
话音未落稚恩一愣。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好像真的在求欢一样。
他看池寓伽表情,似乎有些受用,神色稍微松弛了一些。
“有一些集团内部的事,”他简单道,弹了弹稚恩饱满的脸颊,“今天到了这附近办事,想起来你学校也在这,就来看看你——和人打嘴仗呢?”
稚恩知道他看到了,看到他为钱和人张牙舞爪的样子,他自知遮掩不住,点点头。
池寓伽靠在那儿,语带调侃:“怎么,听那意思,你能拿到笔巨款?”
稚恩低低道:“钱不多的。”
“我问你多少。”
稚恩的声音更轻了:“......三万。”
“三万。”
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池寓伽笑起来,他用自己低醇的嗓音弹舌似的重复了一遍,明面儿上没有露出任何嘲讽之色,但稚恩的脑子已经开始嗡嗡的了。
“这点钱,”池寓伽示意着他眼下青色,挑起眉,“就让你熬夜熬成这样?”
“……”稚恩闭了闭眼道,“这是我两个月工资了。”
池寓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不是还给你每个月二十万吗?”
稚恩垂着头没说话。
不是他自知理亏,而是他不想说了。
池寓伽看着他,把手中文件彻底合上,慢慢笑起来。
“我看你做得有些吃力啊——想不想把工作辞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