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微再次想起了那一天——灿烂的笑容,很灿烂的笑——像太阳,直直的,绚烂的,毫无芥蒂的,单纯的,斜斜的刺入了他的脑海,扎进了他的灵魂。
那一刻,宴无微是兴奋的,他兴奋的连哭泣面具都要戴不住了。
……后来,他见过很多样子的夏知。
穿着高中校服,个子高高,戴着白色耳机线背单词的,被女孩子送情书的委婉拒绝的,穿着红球衣打球的,不知不觉变得瘦弱的,不甘的,自信的,愤怒的,颓废的,无可奈何的,永不放弃的,哭泣的,绝望的,懦弱的,无能的,浑身颤抖的……但不管什么样的。
他在宴无微眼里的生动,是实实在在的。
这种生动不是出于朦胧而刻意的“想象”,是是会牵动他的,是真实的,让他血肉兴奋,神经战栗的——
他的世界走过了很多雕版画一样的扁平角色,有些被他随便的杀掉了,有些被他随意的放过了。
而只有夏知——从宴无微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确定——这是他的世界里,最漂亮最完美的圆形角色,他那时候就已下定决心,他不能错过有关夏知的任何一幕戏。
从此,无论夏知是人生顺遂,还是历经磨难,在宴无微眼里,他都在演绎上帝赐予他的,独属于他宴无微的个人剧本。
——宴无微可以是任何人的观众,懒洋洋的观看着一幕幕不感兴趣的剧情轮番上演,他觉得厌倦至极,无聊透顶,以至于要不停的给自己找点其他的乐子,让无聊的剧情变得更刺激一些——毕竟都是不感兴趣的小角色,谁在乎他们一生跌宕起伏呢,那都是跟宴无微完全无关的事——除非他们人生遭遇重大变故,比如死亡,这样看起来才稍稍有些乐子。
但当主角变为夏知——那一瞬间,就完全不同了。
是以,无论夏知快乐,还是痛苦,无论他哭泣,还是冷漠,无论他厌烦,还是疲倦——在宴无微眼里,这都是有诸多可爱之处的,他津津有味的观察着他,欣赏着他,迷恋着他,哪怕只是夏知自己的独角戏——不,对宴无微来说,夏知的独角戏才最精彩。
他也许可以暂时忍耐自己,成为夏知的观众——但他知道,他绝不可能永远只是夏知的【观众】。
从重逢的那刻开始,他开始精心为夏知编织着剧本的每一个细节,为每一个伏笔和反转后少年的震撼和惶恐充满期待,就像魔术帽下衔着钥匙的白猫,就像那枚含着剧毒的戒指,就像小丑宣布平安夜后留下的一颗苹果,就像冷风掀开了无助少年的窗,而有人翩翩然带着玫瑰来看望。
他野心勃勃,必要以毒蛇般艳丽的皮囊为衣饰,摇身一变,成为夏知这折戏里,最为浓墨重彩的戏中人。
……
——“不必有任何滤镜,我就是在为你着迷。”
就是这样简单。
——“即便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
夏知没等宴无微剖白,继续说:“即便我会践踏你的感情,把你当成狗,当成用过就扔的利用对象,即便你在我这里除了伤害什么都得不到——你也会继续喜欢我?”
宴无微肯定的点点头,弯着眼睛,纯洁又无辜的笑着:“当然会的,夏哥。”
“夏哥可以随便欺负我。”
宴无微说着,又自觉地贴了过来,他黏黏糊糊的靠在少年的膝盖上——如果有尾巴,大概会像小狗一样欢快的摇动起来,“我喜欢被夏哥欺负!”
“夏哥可以欺骗我,背叛我,伤害我,没有关系……”宴无微望着夏知的眼睛,声音中隐隐含着引诱:“我是夏哥最听话的狗。”
夏知一瞬间仿佛被那琥珀色眼瞳迷惑,他怔怔的想,好像有条听话的狗……也不错。
但回过神来,夏知顿时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
他要宴无微当狗做什么啊!!
妈的,宴无微也是有病啊,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狗!
他想,宴无微果然是那个什么……受吧。
哦不对,那个什么,高颂寒常说的sub……?受虐狂?
这俩才是天生一对,两个傻逼。
夏知把他推开,他恶声恶气:“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咬我?”
他说:“越听话的狗,咬人越厉害不是吗?”
宴无微:“不会的。”
他脸上泛着红晕:“只要我一直是夏哥的狗,就会很听话的!”
他扮过流浪的野狗,也演过咬人的疯犬,这些角色跟他一样,从不懂爱是什么,整个世界充斥着简单的野蛮血腥。
但对夏哥献出玫瑰那一瞬,就献出了他的全部的忠诚——如果他真有的话。
他不介意夏哥背叛他,践踏他,伤害他——野狗已经习惯了这些事。
主动献出的玫瑰,自然不会被master珍惜,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宴无微微笑想。
一条优秀的野狗,当然要学着去驯养它恶劣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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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后面剧情终于顺了,难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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