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微动作一顿,脸上乖顺笑容如同面具一样长死在脸上似的,他动作缓慢的收回手,乖巧的说:“好的,夏哥。”
如果夏知可以再敏锐一点,或者说,情绪再平静一些,或许就能发觉这个表情的不自然与生硬,因为那双琥珀眼的情绪是空的,一种病态的,阴凉的空。
但这种空和阴郁只是一瞬间。
夏知熬过了那一阵细嫩皮肤被烫到的疼,开始指责宴无微,“你那天就不该爬窗!!”
宴无微望着他,有点委屈:“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夏哥啊。”
他的眼睛氤氲起雾气,眼尾泛着薄红,“那天……夏哥被高颂寒的人直接注射了麻药……”
青年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摸到了夏知的侧脖颈,那里的针孔已经消散了——这种小伤夏知恢复的极快——
夏知刚要拍开他肆意冒犯的手,就听宴无微低声说:“我看到……针眼发青了。”
夏知拂开他手的动作一顿。
“……那个时候,夏哥的这里发青了。”宴无微轻声说着,握住了夏知的手,隔着一层手套,不动声色的抚摸过刚刚被水烫到的地方:“很痛吧。”
夏知:“……”
夏知抽了抽手,宴无微握着他的手却很用力,他没抽动,他刚要说不痛你他妈的把手拿开,宴无微却忽然说,“是不是要说不痛?”
宴无微的声音是浅的,轻的,像飘在天上的一串漂亮气球,不像高颂寒那样低沉寒冷,也不似顾斯闲那样优雅温和,倒让人联想到一种缤纷的节日,一些快乐的泡影——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平静下来,竟也有一种重若千钧的力量,“我知道。”
“因为被麻醉了,所以不太痛。”宴无微说:“对不对?”
夏知动了动唇,对上宴无微的眼瞳,一时失语。
其实夏知是不怕打针的,他小时候身体很好,从不生病,以至于生病了还会有一种不太懂事的开心——因为打针就代表着不用上学了。
高颂寒用麻药扎他,他其实没有觉得痛,扎得多了也就更不觉得是应该在乎的事情了,一是麻了,二也是麻了。
什么针眼青了——针眼青了那太正常了,高颂寒留给他的淤青何止这一星半点,反正他恢复能力强,不管什么伤,但凡不伤筋动骨,一天两天的,也就好了。
但是……
夏知听宴无微这么说着,被他这样看着,他觉得很不自在。
这其实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就像他小时候生病看见针觉得无所谓不太疼,甚至因此悄悄高兴,但一抬头,看见妈妈一直在心疼的擦眼泪。
有人会为针扎在他身上,而感到不太好受,于是他也后知后觉的觉得,扎针确实是一件不太好受的事情了。
……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不想看到夏哥一直……”宴无微说:“被那样粗暴的对待。”
夏知猛然意识到宴无微的爱和妈妈的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所以呢?”
宴无微严肃的说:“我很担心夏哥,所以才爬了夏哥的窗。”
夏知:“…………”
宴无微漂亮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也有点害羞不安似的,小声说:“而且……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忍住跟夏哥亲近啊……”
他轻轻把下巴放在夏知的膝盖上,巴巴的看着夏知,“我……为了夏哥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他有些痴迷的感受着布料下皮肤的质感,仔细盯着夏知脸上的表情,他感觉自己要被少年身上的热度融化了。
好喜欢……
夏知用一根手指摁住他的额头,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推开,有点恶心说:“你起开——别他……别黏黏糊糊的。”
他想骂人,但动动嘴唇,又把脏话收了回去。
宴无微脸颊上还泛着红,他规矩的蹲在夏知身前,仰头巴巴的看着夏知,“好的夏哥。”
夏知看着宴无微听话乖巧的样子,在想要不要把骨灰的事情告诉宴无微,让他帮一下忙,但又实在害怕对方提出什么他不愿意的要求,是以只能犹疑着沉默。
宴无微却忽然开口说起另一件事:“夏哥喜欢那天的歌吗。”
夏知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宴无微说的应该是船上的那首thewayIstillloveyou。
夏知听宴无微说起这个事,是有点心虚的,因为计划的好好的,但他放了宴无微鸽子。
……不,这不能怪他。夏知想,是高颂寒发现了他……而且,宴无微接应他的人还出了差错,宴无微差点害死他……所以,所以宴无微是欠他一次的。
“那首歌我练了好久!”宴无微仿佛不知道他纠缠混沌的心思,只很单纯快乐的说:“听到的时候,就想好好练给夏哥听了!”
说完,宴无微把手套摘下来,给夏知看他的手。
——夏知早就知道,宴无微的手,并不是一双很漂亮完美的手,而现在,距离这双有着薄茧手给他捏萨摩耶糖人到现在,他的指头上又多了一些被弦划伤的疤痕。
这是没日没夜练吉他的人才会有的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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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宴:开心的卖惨=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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