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着实没想到,海岸看着近,结果他妈的这么远。
夏知游到一半没力气,晕过去了。
还好这里离岸边不是很远。
夏知醒过来的时候,被海浪送到了沙滩上,他浑身都湿透了。
他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药。
好在透骨香的药是用塑料袋裹着的,没有湿,这让夏知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艰难的起来,穿过沙滩,走向公路,他一路沿着公路,看着路牌,往洛杉矶相反的方向走。
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浸得湿透,又被太阳晒干了,结成坚硬的壳子贴在身上,甚至会有星星点点的盐粒抖落下来,娇嫩的皮肤根本受不住这种酷刑似的折磨,没一会儿就发红发肿,甚至出现了淤青,夏知也受不住,啧了一声,但又不能裸奔,只能咬牙忍着。
但与肉体难过相对的,是夏知内心的松快。
高颂寒被麻醉,要醒来估计很长时间。
而高颂寒没有在他身上放定位,他现在立刻离开洛杉矶,并且暂时不用电子设备,就可以真正自由了!
至于宴无微……虽然夏知对宴无微说什么“Ineedyourlovetosetmefree”,但现在夏知能自己free,当然还是自己free比较好——听起来好像很渣,但事实上就是,夏知对宴无微本来就是利用。
他被高颂寒允许去参加的那些青年宴会,宴无微都会乔装打扮,来和他私会……虽然夏知很不愿意用“私会”这个暧昧不堪的名词,但他又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好的形容,以及——
夏知想到宴无微来和他私会的时候穿得旗袍,脸颊还是有点抽搐:“……”
诚然,没错,宴无微个子高挑,肩背瘦窄,穿上旗袍,戴上假面,唇天生上挑,侧眼含情脉脉的望过来……确实让人心神摇曳。
夏知当时没认出来,就看见圆桌前一个红艳艳的旗袍美人,腰肢不盈一握,戴着金色蝴蝶假面,覆着暗红色丝绒手套拈着一杯红酒,对他弯唇一笑。
夏知当时想着要和宴无微说得事儿,心烦意乱,也就敷衍的对人笑了笑,谁知他只是随便笑笑,那大美人就起身,款款朝他走过来。
那是极美的人,乌黑的长发被精致的珍珠夹子盘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蝴蝶面具下的眼瞳映着闪烁的灯火,暗红长丝绒手套裹到美人的臂弯,手臂的弧度被修饰的细长柔和。
夏知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那美人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过来,露齿一笑,启唇吐出“夏哥”两字对他造成的巨大的心理冲击。
他脑海电闪雷鸣般惊心动魄的闪现了四个字——
大雕萌妹!!
……
夏知决定利用宴无微逃走后,便告诉了宴无微他需要透骨香的药,还有抑郁药。
他利用宴无微拿到了透骨香和抑郁症的药,对他虚与委蛇拿到船票想办法从高颂寒这里逃跑,再想办法甩掉他。
宴无微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这个不信并非宴无微说的话没有可信度,而是夏知本人如今拒绝再给任何同性恋信任。
吃一次亏可以说是没经验,两次是教训,三次是学习,第四次那他妈的就是脑子有坑了。
只是夏知偶尔会有点可惜的想,宴无微要是能帮他弄到假身份就好了。
但夏知想到高颂寒给他的惨痛教训,他陡然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当个黑户也没什么,至少人自由,不用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反正在美国,身体也没之前虚弱了,有手有脚总归饿不死。
美国的顶尖A大C大B大蹭不上了,来学学高尔基蹭蹭社会大学上也挺好的。
不过……那个船爆炸……
夏知不知道船爆炸跟宴无微有没有关系——但他现在也懒得想了。
算了。
夏知把宴无微的女装从脑海里彻底驱逐出去,想,反正以后不可能有瓜葛了。
他看到不远处有座加油站,就进去里面的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镜子里的少年形容狼狈,衣服脏兮兮,细嫩的脸上沾着盐粒,耳朵上还有着枫叶耳钉,夏知盯着耳钉,啧了一声,想,等有机会再搞下来吧。
他出了加油站,就看见了一辆半空的货车停在那加油,货车上是一些坏掉的土豆之类的。
夏知从主人和加油站员工的聊天中知道这是一辆从农村来的货车,把新鲜土豆番茄之类的卖给洛杉矶的超市,司机抱怨着说那些人越来越挑剔什么的话。
夏知趁着人没注意,翻进了货车,货车车挡边很高,角落刚好能藏一个人。
他窝在一堆坏掉的土豆堆后面。
夏知望着天空,居然生出了一点掷骰子似的快乐来。
对,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他没有阅历,没有很多知识,也不够聪明,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但那又怎样呢?
没有阅历那就多去旅行,没有知识那就学,不够聪明那就做不需要很聪明的活,不知道去哪里?没关系,他可以随便翻上一辆车,随便他带他去哪儿——他也可以选择跟着这辆车一路抵达目的地,也可以随便中途下车,谁都没有办法左右他的决定。
他是他自己。
他足够年轻,也有手有脚,所以他可以像一颗快乐的蒲公英种子,去哪里都能尽情生根发芽。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随便跳上一辆车,然后,新的故事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