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出门,又遇见了巴巴守候的宴无微,他抱着蛋糕,像只被抛弃的小狗,看见夏知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夏哥……”他哽咽着:“你,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收获一众诡异视线的夏知:“………………”
夏知额头青筋直跳——他又要换一家舞室了!
他把宴无微揪到了没人的地方,简直被折腾得没脾气了,“你缠着我干什么啊!!”
宴无微献宝似的奉上了蛋糕,巴巴地看着夏知,像一个笨拙的,想要讨好心上人的大学生:“买到蛋糕啦。”
看见那个蛋糕,夏知想到那个长龙,再大的脾气也没了,只语气很差的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洛杉矶有好多家舞室。”
宴无微睁着湿漉漉的小狗眼,“我一家一家地找夏哥,找得,找得好辛苦,呜呜呜,夏哥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眼泪像是珍珠,从红彤彤的眼睛里滚下来,“我……我其实有听说,夏哥在中国死掉的事情,我……我根本不敢相信,我那些天,每一天都很难过……”
夏知微微一僵。
他恍惚看着宴无微。
来美国之后,他一直有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
“夏哥救我,我却从来没有……没有跟夏哥认真地道谢过。”
“我,我嘴巴很笨,遇到夏哥,就把夏哥的女朋友吓跑了,我知道我很过分让夏哥生气了……所以,所以后面也不敢和夏哥说话,夏哥也不理我,呜呜呜……”
“后来。”宴无微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宴无微是一个天生就没有感情的人。
但得知夏知死讯的时候。
宴无微的感觉非常微妙。
他提前得知了顾雪纯愚蠢的婚礼逃跑计划,也知道高俅是接引夏知的人。
他去高俅那里截人。
却什么都没有截到。
随后传来的,就是夏知上了那艘开往日本的船——而船被炸掉的死讯。
宴无微已经不太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心情了——大概也能想到,因为什么心情都没有。
只一枪打断了高俅的腿,然后在对方的惨叫中盯着他流血的伤口发呆。
他只模模糊糊,有点朦朦胧胧地想,怎么会死呢。
随后又想,哦对的,夏哥是人,是人就会死,这很正常,就像他想过把夏哥的脑袋砍下来当最喜欢的娃娃部件,但是因为这样夏哥会死掉所以放弃了那样。
然后想,死了的话,尸体还有吗,可以捡起来拼拼凑凑,缝回和夏哥初遇的那天夏哥的模样吗。
然后他又自问自答般知道,船炸了,夏哥的身体也掉进了海里,碎片也是,可能被鱼吃掉了。
所以不可以了。
可是怎么能这样啊,他还有好多话没有来得及跟夏哥说,好多想法没有来得及跟夏哥分享啊,怎么死了啊,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
他怎么敢死掉!!!!!一块也不留下的死掉!!!
他怎么敢!!
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
……
夏知:“……”
“所以……不管夏哥是讨厌我,烦我,不想看见我,还是怎样。”宴无微说:“我都一定……一定要把我想说的话,说给夏哥听……每一个字,都要说。”
他紧紧抓着夏知的袖子,眼睛睁大,泪还在不停的,大颗大颗的流淌,他用力地看着夏知,看着夏知的眼睛,看着夏知浓密的睫毛,看着嫣红的嘴唇,看着散发着温热触感的皮肤,好像在确定下面流淌着滚烫的血。
活着……
他的夏哥,活着,好好的,有点可怜的,有点绝望的,被男人困囿着活着。
但是活着就好。
真好。
活着就是他的,骨头,血肉,头发,五脏,皮肤,牙齿,都会是他的。
谁也不能让他死掉,他自己也不行。
只有他宴无微可以掌控他的生死,其他的,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