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闲一身黑金山海和服,与人推杯换盏。
顾斯闲心中挂念着休息室里的夏知,面上虽然笑意从容,但心里隐隐浮出了三分不耐。
太久了。
他想。
然而这群人却仿佛话说不完似的,一直与他谈事喝酒。
与母族的关系,虽然私下近乎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但毕竟牵扯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心里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面上也得和和气气的。
酒过三巡。
“家主真是有福气。”
女人穿着矜贵大丽花和服,姿态妍丽,素手拈着女扇,形容优雅,“竟找到了那样一位可人儿做/爱人。”
顾斯闲眸色深暗,语气和缓:“难为母亲还派您亲自过来,栖川女士。”
“我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的。”
栖川姬叶笑着摇摇头,扇子遮唇,“毕竟,我可是听说您那位爱人,身份不凡……”
顾斯闲眉头微微一蹙,面上露出些单纯的疑惑来,“?”
栖川姬叶语调温柔的说:
“听说您得到了万年罕得一见的透骨香主,藤原女士特意派遣我来,向您表达庆贺。”
顾斯闲的脸色终于缓缓的沉下,“……”
“本来我还不信的。”栖川姬叶轻轻一笑,“但您爱人脖颈上的,是只有母族家主,才有资格使用的锁香枷吧——来之前,藤原女士特地让我看了图样来,谨防错认。”
“能得见透骨香主的庐山真面目,是家臣之幸。”
“只是透骨香主千年罕得一见。”栖川姬叶语调温柔的表达来意,“这次我代表母族前来,希望能将香主带去日本,以解母族千年忧憾。”
竹筒滴漏,水珠滴答滴答落在青石上。
顾斯闲微微垂下眼,脸色彻底深冷了下来,他语调缓慢的说:“香主身体孱弱,恐难以经受舟车劳顿,流离之苦。”
“此事自然不急于一时。”栖川姬叶笑意清浅,“我恋慕中国的竹叶青酒很久了,如今终于可以一饱口福……家主,我们再饮三杯?”
顾斯闲却蓦的意识到什么,他骤然起身,山海大袖扫过酒杯,哗啦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他冷冷的说:“恕我失陪。”
在夏知被贺澜生抱走没多久。
顾雪纯就匆匆走过来,猛然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小知了,哥哥被母族那边的人牵制住了,我们快点走——”
为了这次家宴,她做了几乎完全的准备,知道透骨香主存在的母族那边的人会把兄长牵制住,而不管是母族还是兄长,看守小知了的人,都由宴无微来简单处理掉。
表面上她答应了与宴无微合作后,会把救出来的小知了放到两个人都知道的地方保护起来。
但她没打算相信宴无微,跟宴无微只是合作。
她已经帮小知了办好了签证,机票也买好了,趁着宴无微在处理晕倒的保镖,她提前过来,要釜底抽薪了。
锁香枷有定位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宴无微也知道。
她在古书里见到的铜钥匙,是打开锁香枷的唯一一把备用钥匙。
正是因为知道了她拿到了钥匙,宴无微才参与策划了这次行动。
但她只打算让小知了远走高飞,她也在国外找好了治疗小知了精神障碍的医院,一切都按部就班,只要——
顾雪纯看见空空如也的休息室,瞳孔一缩:“……”
人呢?!
“啊,你好像来晚了一步呢。”
青年的声音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他说:“看来很遗憾,他被人偷走啦。”
顾雪纯猛然回头看宴无微:“——你把他藏起来了?”
宴无微:“哇,那你可误会我了,我没有喔。”
顾雪纯心中一沉,“那就是被母族的人带走了!”
宴无微“啊”了一声,怜悯的说:“夏哥那么努力连六级都没法考,被带到日本,不是可怜死啦。”
顾雪纯皱着眉头看宴无微。
明明说着可怜的话,但是他琥珀眼睛亮的惊人,仿佛想到了什么非常绝妙的好主意。
让人……浑身不舒服。
顾雪纯冷冷的盯着他,“小知了绝对不能被母族的人带走——他会被人玩死在日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