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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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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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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斯闲望着窝在角落里,闭眼睡得很香的夏知。

少年裹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被子,很新,还用废旧的桌子腿板凳腿堆了火火堆,似乎还非常有野外生存经验的,在火堆周围堆了红砖和土,做了一个简单的防火装置。

顾斯闲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手。

是热乎乎的。

看来少年很会照顾自己,没有被冻到。

顾斯闲又去摸少年被子下面的衣服,用料的粗劣让他眉头皱起来,掀开衣服,果然少年的皮肤已经被磨的微微发红了。

只以前散漫惯了的少年却似乎还未觉出这般苦楚来,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唇角无意识勾着,浓密睫毛被温暖的火光映出层叠阴影。

他好像还以为自己是肆无忌惮,在哪里都能迎风见长的野草。

即便身体已经变得羸弱,娇软,柔嫩,不堪一击。

然而野草似的精神,却仿佛让他连躯壳,都显出永远不会被击败的韧性来。

顾斯闲忽然想起,他好像只在床上看到过夏知落泪。

床下,夏知只为yuki落过泪。

他见到的,床下的夏知——恐惧的夏知,害怕的夏知,然后没几天,就开始咋咋呼呼,嚣张挑衅,又笑又闹的夏知。

仿佛这世间万事,无论痛苦还是快乐,总归流水心中过,片痕不会留,永远心怀热望,勇往直前。

他其实,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吧。

能让他放在眼里的,只有斑斓多姿的大千世界,和他此生的无限可能。

他骨子里无形之间,透出一股,我见众生皆过客的孤傲与大智来。

是为雪花停留的夏蝉,也是落了雪却依然长青的松针,严寒之下,明媚耀眼。

没人不会为这样的灵魂怦然。

废弃教学楼的窗户微微敞着,星光与月色伴随着扑簌的雪花铺进来。

顾斯闲突然就很想给他落跑的小王子一个吻。

于是他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很温柔的,轻轻的碰了两下。

仿佛在轻轻叩击一颗青涩的心脏——

请问,今夜风大雪冷,外面天寒地冻,可以打开你的心,给我一点爱吗。

少年没有回应。

——这当然是很难的。

少年固然有着坚韧美丽的灵魂,却也因此固执己见,永不动摇。

于是顾斯闲轻轻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少年脖颈上的锁香枷,很慢的说。

“对不起。”

对不起。

他喜爱的白鸟,只能栖息在他的枝头。

如果连剪掉长羽都要飞走。

那顾斯闲会选择掰断它翅羽的骨头。

让它永远记住离开他,一旦失败后,就要付出的代价和痛苦。

从此,不敢再犯。

或许残忍。

但顾斯闲做事,从来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他摸摸少年柔软的头发,近乎温柔的想。

耀眼的灵魂固然漂亮,却也让人生出抓不住的惶恐来。

若那坚韧的松针刺痛了他的心,他就把它折断,把碎片藏在一个梦里。

只要小王子在身边,是什么模样,其实,也许没有什么分别吧。

初生的晨曦照进来。

夏知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碎发蓬乱的翘起来,像只慵懒的猫。

一夜过去,火堆已经灭了,桌子腿变成了烧红的碳,他从被子里钻出来,又因为太冷,缩了缩脖子。

夏知想,得找个地方洗个脸。

就是不知道这教学楼停水了没有,如果停水了,他就去找个厕所稍稍将就一下。

然而他起来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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