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爱人。”
顾斯闲轻轻扣了扣袖口的位置,隔着一层衬衫布料,下面是一枚深深的咬痕。
顾斯闲语气温和的说:“不过,他生了一种很严重的病,不太能见光,不能随便跑跑跳跳,需要人悉心照顾……不过他自己不这么以为,老是想要往外跑。”
仿佛是对任性/爱人的无奈似的,微微抬起眼,“到时候,如果看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还请老师多多担待。”
不知道为什么,李思轶明明看着对方是在笑的,她却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在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
但她依然在对方看似温和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好的。”
她的手缓缓掠过了那一条一条诸如——
“禁止与学生进行多余的对话。”
“禁止触碰。”
“禁止多余玩笑。”
“禁止教学无关。”
“禁止教学结束后从屋子里带出任何物品。”
“保持三米距离。”
“如果他向您进行不必要的求助,禁止回应,或者,再做出回应后记录为报告。”
……
最后,在底部签下了名字。
整整三十多条,有关这个孩子的,条条框框,仿佛一场荒诞不羁的文字狱,困着一个无处可逃的灵魂。
——为什么会求助。
——什么样子的人,会求助呢?
……
“很好,李老师。”男人收下了协议,语气温和,“明天会有人来接您的。”
——真的,是爱人吗。
李思轶犹豫一下,“我……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我应该怎么称呼他?”
男人微微一顿,似乎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半晌,他微微一笑。
“?せみ。”
他轻柔的说:“叫他?せみ就好。”
日语里,知了的意思。
……
到了约定时间,李思轶被接到了顾家。
她拿到了一张特殊的口罩,要她戴上。
顾宅依山而建,内里布置非常日式,温泉亭台,错落有致,来往的人也能看出来,都身份不简单。
顾宅很大,路径又设计的十分复杂,如果没人带着,没一会就晕头转向了。
李思轶感觉自己被人带着走了很久,左转右转,转来转去,她顿了顿,有些犹豫说:“……还没有到吗?”
“抱歉。”引路的人是个穿着和服的侍女,能看出来是个日本女人,她也戴着口罩,但姿态优雅,汉语说的生涩,但是温柔,“因为您要去见的,是非常贵重的客人。他是家主喜爱的,又有些心疾的心上人,他居住在顾宅最安静的地方,去那里是有些弯绕复杂,还请您多多担待。”
李思轶点点头。
她终究没忍住好奇,问:“那那个孩子……是一直住在那里的吗。”
侍女看了她一眼,笑容依然有礼,却有了淡淡疏离:“抱歉,无可奉告。”
……
李思轶终于到了那个“安静”的地方。
她看到了围绕着院子的铁灰色高墙,冷冰冰的灰色,如同监狱,随后是有些窄小的,仅供两人通过的入口。
这似乎是唯一一个入口。
有人在门口看守。
侍女出示了身份卡,刷了人脸,那窄门便开了。
侍女领着李思轶进去——穿过窄门,视线豁然开朗。
这简直是个极其奢华的宫殿,亭台楼阁,高屋建瓴,甚至比顾宅整体设计,还要穷极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