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经常在走廊遇到那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也经常瞪大眼睛看他,看样子还是认定他是无脸男,眼神非常坚定,但受了妈妈的批评,不敢再乱说。
直到刘忠进病房的时候,才听到她小声道:“无脸男,你好呀。”
刘忠停下脚步。
他转身半蹲下来,问她:“谁是无脸男?”
“你呀。”
刘忠沉默。
小女孩儿用手捂着嘴巴,说悄悄话似的:“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就费劲地要推病房门,刘忠起身帮她推了一下,她扭头朝他笑,像一条小鱼窜到河里。
两分钟后,她又出来了,拿出一个画本,坐在椅子上,“看。”
她翻了好几页,翻到一张画上。
像是用蜡笔画的,一个黑色的椭圆,白色面具,黑黑的两只眼睛,下面一道弧形,是微笑的唇形。
按理说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但元素一模一样。刘忠问:“他就是无脸男?”
小女孩儿点头,“这是姐姐给我画的,他可厉害了,像哆啦A梦一样。”
“哆啦A梦?”
“对啊,你不知道哆啦A梦?”
小女孩儿惊讶,一张一张翻给他看,全是一些卡通人物,每一个都色彩丰富,很可爱。
“每一个都是姐姐给你画的?”
“嗯!”
小女孩儿重重点头,又小声地和他窃窃私语,“你可以见我姐姐吗?帮她把疼痛都飞飞,头发长长。”
刘忠看着她干净的眼睛,微微垂眸,“病房里的是你姐姐?”
“嗯!”
“她怎么了?”
“不知道……”小女孩儿把画本抱在怀里,撇嘴。
刘忠站起身,小女孩儿跟着抬头看他,他说:“好。”
以至于刘学来的时候,他还在思考,看起来像发呆。
刘学以为他累了。他说不是。
兄弟两个四目相对,刘学张张嘴,笑笑,刘忠也笑笑。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撑起这个突然被厄运降临的家,连誊都没闲着。但显然他的任务不是那么重,因为他只负责喂猫喂狗喂鸟喂鱼,再给刚开苞的排骨、馒头、米饭等的浇水。
李单种下的那棵树叶子都多大了,每天都在往下落。他还得扫扫地。
期间小白很不合时宜的开始发情,他问刘学,刘学盯着小灰看了会儿,又看看他,誊懂了。
第二天小白就瘫在沙发上思考猫生了。
一天结束,刘学洗漱完后会去廖远停的书房写日记。
写一天发生的事,很琐碎,也并不连贯。基本都是几段,写不满一页。但每章结尾,他都会写下一个英文单词,是他帽子上的英文单词。
写完后就看着桌子上的钢笔发呆。
他有好几次,都直接推门进来。廖远停就坐在桌子前,闻声抬眸,眉眼温柔,等他说话。
他还在这儿抱着刘学,调侃他怀宝宝。
也是在这儿,两个人做完,答应刘学戒烟。
刘学抽抽鼻子,低头缓着,等情绪过去。
密密麻麻的回忆,甜蜜,恩爱,刺的他生疼,宛如在冷风中踩在雪山逆流而行。
一步步,看似攀到山顶,一扭头,所有脚印都被风吹散,被雪花覆盖。天地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宛如一片大雾。
除了他自己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们之间承载的感情。
回到卧室,他将窗帘拉开,让月光全部照进来。
他和廖远停在同一轮月光下,他的月亮就是廖远停。
这让他感到心安,幻想依然是像从前那样躺在他的怀里,被他搂着,慢慢抚摸。
过了两天,苏婧找到刘学,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寺庙祈祷。
刘学答应了。
实际上他一点都不信鬼神。这世界上没有神,他无数次都想让神告诉他,为什么他活的这么悲惨,这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