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鲤眼前一片白光刺眼得很,他抬手遮住一些,慢慢睁开眼睛。
他先看见身边的吊瓶架,顺着看到自己连着滴管的左手。这是一间病房。他有点疑惑,把头转到另一边,更吃惊。他看到坐在一边的许少卿。
他说:“……好久不见。”
许少卿愣了一下,忍不住张开嘴巴,却没说话。安鲤又审视他:“你脸色可不太好啊。最近很辛苦吗?”
许猛地站起来走出去了。安鲤一个人懵了一会儿,就开始感觉到下半身的灼烧感。跟着这种疼痛,他的记忆也开始恢复了。
……好久不见个鬼!
刚在床上见得不能再见了!
我是来看屁股的?
我的屁股被医生看过了?
……该死的狗东西折腾我不够,还非要逼我社死吗!
他被一种难言的羞愧与恐慌逐渐笼罩了。他马上伸手下去摸自己的裤子,是穿好的。不过看完一样可以被人穿好的。他心如乱麻,想要马上离开。他往一侧翻滚身体,企图下床。
“别动别动!躺好。你要干嘛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走进来,许少卿跟在后面。女医生很有劲儿,一按住他就动不了,再次挺着酸疼的腰杆龇牙咧嘴地躺下去。
女医生摸了摸他的额头:“嗯,退烧了。”
她又说:“怎么还有失忆的症状是吗?”
她也不知道在往哪儿看,也不知道在问谁。许少卿看安鲤还在发呆,就回答道:“是。”
“烧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不至于这样啊。又昏迷又失忆的。”她这次专门看着安鲤问道:“只是发烧吗?有没有别的不舒服。头部受到过撞击吗。”
“没……”安鲤顿了一下,想到什么,说:“有撞过一下。”
女医生:“哪儿?”
安鲤给她指指脑后勺的鼓包,女医生摸了一下,惊讶:“呦呵,可不小,这怎么撞的?”
“大概是红酒瓶子砸的。”他如实说。
“这大包……抡多狠啊?”女医生用眼神瞟了一下站在身后的许少卿,“那有可能了,如果是造成脑震荡的话,可能会有昏迷和短期失忆的情况。”
“啊,”安鲤问,“那没事吧?不需要看病吧。”
女医生:“轻微的话一般静止休息就行。但是脑子的事儿,可大可小,知道吧?你最好还是明天来做个头部的检查,今天不行了晚上没人,你明天来吧。啊。”
“明天……”既然自己休息就行,安鲤打定主意明天不会来的。
但许少卿说:“好的。”
女医生正式转头看了许一眼,说:“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患者说点事。”
许:“……”
他想想,看了一眼安鲤,就走出去了。
等许少卿出去把门带上,女医生抓起安鲤的手腕,看着那条紫色的血痕,啧了一声:“同志,你这得报警。”
安鲤一听到人叫他同志浑身哆嗦。
他马上收回手,说:“没事儿。这是意外。”
“这怎么可能是意外?怎么会有这种意外啊。多大仇多大恨才能能把脑袋砸那样。”女医生说。
“……那不是他砸的。”安鲤说。
“我也没说是谁吧。”女医生往身后关闭的门看了一眼,靠近他低声说:“有钱人真是为所欲为。你纵容他他会变本加厉的,到时候命都搭进去了你不后悔?”
“不是您想的那样……”安鲤局促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吊瓶,快没了,赶紧说道:“啊,药没了,我是不是可以拔掉了?”
女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一声叹息,转身出去了。过一会儿,就有个女护士进来给他拔针头,许少卿也跟着进来了。
护士拔针头的时候,许少卿看着。
然后他问:“刚才的事……你也不记得了吗。”
他还记得安鲤醒来的时候第一句是“好久不见”。
“记得。”安鲤说,“这次记得。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少卿锁起两条眉毛。又说道:“你为什么没跟我说头上的事。我……”
安鲤把脸转到另一边去用后脑勺打断他:“哦。”
许:“……”
把退烧出的汗随便擦了擦,许少卿就扶着安鲤,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车上。安鲤把两只手垫在腿下面,好让菊花和座椅保持距离。许少卿把药扔在中间的杂物盒里,除了感冒药退热贴,还有几只长管的药膏。
和这个男人在密封的狭小空间里让安鲤觉得非常闹心。但他又别无选择,此时身体严重不适,只能依靠许把他送回家。
他家在六楼,没有电梯。
其实,闹心倒不是因为刚才那翻激烈的折磨。反正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许少卿这人好像有点s,不把人虐死他不舒服。
但安鲤更在意的是……一想到许知道自己的秘密,安鲤就想把他人道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