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的瞳孔遽然缩紧，但极致的震惊下，竟连睫毛都没有变动丝毫。他没有否认，而是疑惑地挑了下眉，语调中能听到真真切切的疑问：“什么？”
如果有摄像头在，这一幕绝对可以称为星际演技派高光时刻。
事实上，这可以说是沐辰为他准备的团队的功劳——不论听到什么消息，都能保证表情看不出纰漏，也能最快速地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反应。
“……”
周牧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中看不出情绪，沉默得让人窒息。
时间彷佛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两人隔着虚空对视，不再是相伴走过漫长岁月的恩爱情侣，面具之下，是对彼此的审视。
“周牧，你说清楚，”黎安带着茫然的困惑还有未尽的火气，“什么直播？”
周牧没有回答，他问：“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黎安皱起眉，像是压着不耐的躁，“你把话说清楚啊，真的不是为了逃避而编出的借口吧？”
周牧仍是静静地看着他，彷佛能透过重重迷雾，将那之后的阴暗剔剥得一清二楚。
静默片刻，他缓缓垂下眼睫，轻声：“我知道了。”
黎安的后背冷汗瞬时湿透一层衣服，他想问你知道什么，这时，木门忽而吱呀一声，旋即映出抹修长身影。
雪霁的淡红长发宛若浸在水中般缓缓漾着，整个人在月光之下，美得出尘。
“夜色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黎安脸色极其难看，他一把抓住周牧的手腕，“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却没有拉动。
周牧缓慢、不容置疑地从他手中抽回。
黎安猛地看向他，眼神简直难以形容，暴怒之下，被星际称为有着古典贵族气质的俊美面孔都显出抹恐怖狰狞，他刚要再抓向周牧。
砰！
强劲的气流擦着皮肤爆开，手背缓缓显出血痕，后知后觉地泛起灼痛。
黎安盯着桌上冒着青烟的黑洞，赫然转身，门外，背靠在树干的军官一手平平持枪，黑黢黢的枪口微移，直直对上他，手指轻拨。
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对方身形悍然，目光沉静而没有任何情绪，某一瞬间，黎安直觉这位军官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身后的人动了动，对向黎安的枪口陡然朝天。
砰——！
劲声响彻，四野骤静。
黎安面色渐渐白了。
“也不用再掩饰了，”庭院中，利斯卡自石凳上起身，优雅地理了理衣角，“你可以认为我们是……嗯……”
他沉吟着措辞，蓦地打了个响指，“我们是周牧的追求者。”
见黎安要说什么，利斯卡一根手指竖起，抵在唇中间。
嘘——
“其实，”他弯起嘴角，笑意堪称温和，“看到你这么欺负周牧，我们很生气的。现在，在我们还没有撕掉文明的皮囊之前，消失，可以吗？”
周遭静得落针可闻，压抑的气氛几乎要把空气从肺中挤出。
“安安，”周牧缓慢地开口，声音沙哑，“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你！”黎安大力转过身，瞪视周牧，胸口剧烈起伏，“你真要做这么绝吗？！”
“……”周牧唇角发白，没有出声。
雪霁上前，挡住了周牧，垂睨的眸中，泛出一丝冰冷。
“好、好、好！”黎安一字一顿，近乎咬出血气，“我走！”
……
当黎安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周牧抬手摁住桌面，身子虚晃了下，细看他的手臂都在细细颤抖。
“队友？”雪霁微微凝眉。
周牧垂着头，半响，“……没事，你等下。”
利斯卡早就极为熟稔自然地进了屋，看着周牧拿来了草药膏，作势要帮雪霁上药。
见状，利斯卡顿时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这儿有最先进的治疗仪，保证十分钟内恢复得一点痕迹都不留。”
“利医生有所不知，”雪霁老神在在地倚在木椅上，懒洋洋地挑眉，“我们这里主打的就是亲近自然，返璞归真。对了，这药膏还是周牧做的，效果很好呀，利医生要不要试试？”
我倒是想用拳头试一试！利斯卡俊脸拧了拧，原来这人不用治疗仪，用意在这儿啊？真是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