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山又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季关宁的车彻底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转身走近了屋内。
他说不上来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感受,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深究季关宁究竟在想些什么——正如对方所说的,决定要怎么做,这么做又到底有没有意义的,是对方自己。
就像当初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游弘方身后的他一样。
陶青山把手里的纸袋放到了客厅里的茶几上。
或许是因为在昨天激烈的性爱当中,将自己这段时间堆积的情绪,都尽数发泄了出去的关系,他这会儿总有种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干的平静……又或者说倦怠。
陶青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他不喜欢漂浮在水中一样。
那种无处着力、无处凭依的感受,总令他难以抑制地生出恐慌。
可他此刻,却又实在提不起劲去认真地干点什么。
在沙发边上站了一会儿,陶青山却并没有坐下,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东西准备上楼。
季关宁家里一些东西的准备,显然没有苏暖白齐全,对方在给某些地方上药的事情上,显然也比不上某位看起来意外有经验的大音乐家,陶青山这会儿还感到腹腔深处,有点说不上来的酸胀不适。
……早知道就该问苏暖白要点上次用过的那种药。
之前在网上查了查,发现那居然是英国产的、国内没有贩售的品类。
不知道为什么,加重了陶青山对那个国家的某种刻板印象。
嘴角因为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不自觉地往上弯了弯,陶青山看着站在楼梯口的男人,脚下的步子略微顿了顿,却并没有停下。
然而,就在陶青山即将与游弘方错身而过时,对方却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抓住了自己还拿着纸袋的那边小臂。
熟悉的、仿佛要把骨头一同捏碎的力道,让陶青山的指尖痉挛了一下,往前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紧抿着嘴唇的、明显在拼命克制着情绪的男人:“有什么事吗?”
声音比他预想的,还要平静许多。
只是,就在陶青山以为,自己又将迎来与游弘方,初次发现自己与季关宁之间事情的时候,同样的怒气与质问的时候,面前的人却抖着嘴唇,努力地朝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
“陶青山,”这个和自己结婚了四年,此刻依旧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的人哑着嗓子,这么和他说,“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不要再这样……作践自己了好不好?”
陶青山忽然有点想笑。
他想说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在作践自己,却在见到面前的人的表情时停了下来。
“你说你想让我讨厌你、你喜欢我讨厌你,那我就讨厌你——”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游弘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努力维持平稳的声音当中,甚至混上了一丝未能及时掩饰下去的哽咽,“——讨厌你还不行吗?”
喉咙里仿佛卡进了什么粗糙又苦涩的事物一样,让呼吸都变成了一件怪异而难受的事情,可与之同时,却又有一种难以具体言述的情感,从胸腔翻腾出来,令陶青山克制不住得,生出一股应该被称作“甜蜜”或者“愉悦”的情绪。
是过去的这四年来,陶青山最熟悉、也最沉溺的情绪。
“你要怎么讨厌我?”于是他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微微弯起眸子,温柔地、甚至期待地询问。
回答陶青山的,是重重地咬上了他的嘴唇的牙齿,以及粗暴热烈到好似要将他整个吞吃入肚的深吻。
手里拿着的纸袋落了下去,从脱开的封口处掉出的东西散了一地,顺着台阶往下滚落,又被随意丢弃的衣裤盖住,凌乱地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