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得比平常要早了太多,陶青山半夜的时候,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习惯性地往被子底下缩了缩,就要伸手去开床头的夜灯,却不想才动了一下,手臂就触上了另一个温热柔软的事物。
陡然出现的陌生触感,让陶青山蓦地一惊,原本还剩下不少的睡意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
他睁开眼睛,盯着面前在黑暗中,只隐约可辩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在哪儿。
季关宁并没有把陶青山搂在怀里。只是安静地、规矩地侧躺在他的身边,像是生怕进行打扰到另一边的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在两人的中间,画出了一道看不见的界限。
和秦天运与苏暖白那两个和他过夜时,都紧紧地把他扣在身前,生怕他跑了似的人截然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到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陶青山收回视线,小心地支起身体,正要掀开被子下床,却忽然感到手腕被抓了一下——只几秒钟就松了开来。
季关宁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是要喝水吗?还是饿了?”
位于床头另一边的夜灯被打开,昏黄朦胧的光线晕染开来,季关宁也跟着坐了起来,额前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还带着困意的双眼:“我去给你拿。”
陶青山本来想说不用,但想了想,他还是点了下头:“有点渴。”
季关宁闻言“嗯”了一声,起身趿拉着拖鞋就走出了房间,并不算响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分明,莫名地显出几分寂寥。
陶青山想起自己过去每天都会在沙发上等游弘方回来,却又总会在对方真正回家之前睡着——久而久之,他似乎就养成了在对方差不多回来的时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习惯。
他就那么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听着紧闭的大门被打开,而后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没有任何停顿地由近及远,一直消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在那之后,陶青山总会再躺一会儿再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用真正安宁的沉眠,来结束这一整天的日常。
另一边床面被压下去的沉坠感,让陶青山回过神来,他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伸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谢谢。”
是刚好适合入口的温度。
陶青山的指尖略微动了动,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季关宁,在片刻之后,主动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份沉默:“睡不着?”
“有点。”陶青山没有否认。
尽管先前的性爱,因为混入了太多对于情绪的宣泄,格外的消耗精力,但相比起另外两个人……另外三个人来,季关宁今天,确实是做得十分克制了,以至于他那标准到近乎偏执的生物钟,都能主动地对自己过早的入眠时间,做出了调整。
“你困吗?”他问季关宁。
“还好。”话才刚出口,眼前的人就忍不住在地张开口,打了个不大的哈欠,让陶青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一些过往太过遥远,他都快要想不起来,这个人上一回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略带尴尬的模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低头将杯子里最后一点温水含进口中,陶青山看着眼前正结结巴巴地,想要为自己进行补救的人,忽地倾身凑过去,轻轻地贴上了对方的嘴唇。
软热的舌尖撬开了关得并不严实的唇齿,温热的水流被渡了过来,季关宁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口中的事物咽了下去,本能地动作起来的舌头,却只触碰到了对方退开抽离的一点尖尖。
“喝不掉了。”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陶青山眨了眨眼睛,陈述某种事实一般的语气,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无辜。
下一秒,染着水色的双唇被含住,热烈而迫切的吻深入咽喉,令陶青山连呼吸都险些中断。
手中已经空了的玻璃杯被放到一旁的床头,没有什么抵抗的身体被压进凌乱的床褥里,陶青山艰难地喘息着,已经空了的双手缠绕上季关宁的脖颈,主动将人拉得更近了一些。
“我可以把这……当成邀请吗?”分开与陶青山交叠的唇瓣,季关宁稍显不稳地喘着,低哑的嗓音里,滚动着隐忍的情欲。
陶青山笑了起来,小巧的鼻尖微微往前,抵上了季关宁的:“你不困,不是吗?”
于是灼热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伴随着不再克制的侵略欲望,将陶青山的每一寸肌肤都尽情燃遍。
当那滚烫的巨物,又一次尽根埋进了自己体内的时候,陶青山在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迷乱,沉溺,湿软,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