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洲含混地把脑门和脖颈的汗都擦了一轮,本想掀开衣服擦腰腹处的汗,余光瞟见小媳妇般站在一旁的黎云,又觉得不太好,转而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压住身上莫名泛起的燥热不耐。
胸腔中的燥意转换成话语,让苍洲忍不住想要多说些什么,他视线落到手中的白毛巾上,点评道:“这个毛巾很软,不太像新的。”
听到苍洲这么说,黎云也拿不准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有点惴惴不安解释道:“毛巾是新的。但我觉得新毛巾太扎肉,就用洗衣粉和柔顺剂洗了一下再拿来的。”
闻言,苍洲认真看了黎云一眼,点头道:“干得不错。”
苍洲其实更想夸黎云贤惠,但话到嘴边,总觉得用贤惠来形容一个男生不太礼貌,他就换了个措辞。
得到冷面阎王的夸赞,虽然只是一句“干得不错”,但也足够让黎云心里开心得欢呼雀跃。
他攥了攥手,声线最刚开始的时候松弛一些:“队长你喜欢用就好。”
苍洲不置可否,只是看到队员手中用的毛巾和自己手里的别无差异,心里又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他好似不经意间问黎云:“领队,他们的毛巾也是洗过的?”
第一次被苍洲叫出领队这个身份,黎云的后脊梁酥酥麻麻,像是被打了什么卸力的针剂。
“洗过的,洗衣机一桶洗的。”
苍洲嘴角的一点点弧度在得到黎云的答案之后又沉寂下去。
“挺省事。”苍洲面无表情说道。
黎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样的态度,只能嗯啊一声,勉强回答,至少不让苍洲冷场。
苍洲低垂着眸子看站在面前,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男生。
黎云,他们球队的小领队,也是领队报名时唯一的男生。教练找到他,问他的意见,他一眼就在一干简历中看到了黎云。
不是因为黎云是男的,单纯是因为黎云那张脸漂亮得出奇,柔和的美丽单纯,有时候比浓艳长相更让人心生好感、印象深刻。
事实证明,他们球队的审美都挺一致的,他还没开口,球队里的人就选中了黎云。
脸颊传来刺痛,苍洲从回忆中抽身。他的指尖点了点痛处,问黎云:“领队,我这里怎么了?有点痛。”
苍洲怎能不知道自己脸上怎么了,但他就是恶作剧心思起来,想逗逗面前这个漂亮男孩。
黎云呼吸屏住,眼睛不自觉睁大,视线顺着苍洲的指尖看过去,几条新鲜出来的红色划痕横亘在苍洲的脸颊上。
黎云的嘴角向下撇。
他把队长的帅气脸蛋弄伤了,他真该死!
愧疚、心虚、心疼、不知所措,多种情绪聚在一起,让黎云的眼底泛红,他声音沙沙的:“伤了,有几条划痕,应该是被我弄的。”
小领队可怜巴巴的,让苍洲心里火气更旺盛。
“受伤的人是我,你怎么一副疼得不行的样子?”苍洲绷着声音问。
“我……队长,对不起,我的包里有创可贴,我去拿来给你贴上。”
说着,黎云就慌慌张张要跑,纤瘦的手腕被苍洲眼疾手快握住,快到苍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伸了手,只是想抓,就抓了。
把人拉停下来,苍洲松了点力气,但这点力气差别对于黎云来说都差不多,他只感觉到手腕上蔓延着一股火。
“队长,怎么了?”
苍洲喉结滑动:“你包在更衣室?我和你一起去,顺便换衣服。”
更衣室很开阔,每个球员一个衣柜,衣柜是半开放的,一半是正常的柜子,另一半是敞开的,没有那扇门,换下来的衣服就挂在敞开那边。
篮球队都是一群不计较生活细节的大男生,脱了衣服就顺手丢在凳子上,少有的人会好好的把自己的衣服挂起来。
不过苍洲发现,黎云来当领队之后,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外比赛,球员们的东西都被归置得很好,整整齐齐,各自的放在各自的区域。
他无意中听到替补球员说黎云是球队的男妈妈,方方面面都弄得很好,不比女生当领队差。
看到柜子里挂得很整齐的一溜衣服时,苍洲也在心里认同了替补球员们的说法。
苍洲把要穿的常服取下,看样子是准备去洗澡,黎云这才小步走到苍洲面前:“队长,创可贴。”
刺痛感消散了不少,苍洲其实想说不用了,但看到黎云满眼的期待和紧张,他嘴角动了动,低下脑袋:“你给我贴。”
黎云嗯了声,绷着张漂亮脸蛋,看起来气定神闲,其实撕创可贴包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篮球队里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苍洲,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给自己的偶像贴创可贴。
创可贴两边的粘贴处黏性很强,抓着黎云的拇指肚不放,黎云撤手的力气大了些,手背不小心从苍洲的脸颊上滑蹭过,才结束运动的男大学生就是烤炉,烫得他瑟缩了一下。
苍洲被他的反应逗乐,发出一声愉悦的气音。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几息,苍洲出声打断寂静:“我去洗澡。”
黎云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你站在浴室门口,帮我拿一下换洗的衣服,行吗?”
这个场馆的浴室很小,一个隔间将将站下苍洲一个大高个,墙壁上有挂衣服的挂钩,但飘忽起来的水汽和四溅的水珠难免会绽一些在衣服上。
苍洲有个习惯,喜欢穿干燥的衣服,所以把衣服挂在浴室里就很让他难受。
黎云细心,观察出了他这个习惯,所以听到苍洲这个请求,他没有犹豫,当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