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张着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只觉得眩晕,浑身虚虚软软,灵魂变得好轻,仿佛随时能够脱离肉体的束缚,像一缕青烟似的飞到天堂。
没有丝毫痛楚,有的只是如梦如幻的放松和舒适,慵懒得只想睡去,长眠不醒。
就像在寂寥的深秋,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温暖壁炉和蓬松被子的簇拥下,连骨头都酥了下来,一动也不想动。
好舒服啊……有什么多余而厚重的东西,从体内流了出来,汩汩地带走了所有烦恼和压力,只留下妙不可言的熨帖,软乎乎,甜蜜蜜的,荡漾在每一个细胞里。
拉姆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湿润的指尖无力地垂落,濒死般抽搐了两下。
时间的流动仿佛都慢了下来,把这一分钟无限地拉长。一股接一股的新鲜血液被血族吸入口中,人类的温度短暂地感染了他,唇舌与喉咙暖洋洋的,带来了充足的饱腹感。
果然,进食总是令人愉悦的。可惜,适龄可口的处子太少了。
精灵很难抓到,人鱼不离开大海,巨人的血很难吃,矮人更难吃……施法者数量很少,小孩子的血太甜,姑娘们一股脂粉味儿,贵族们热衷于香水,商人铜臭味太重……挑挑拣拣剩下来,也没多少选择余地了。
说到底,是巴德太挑剔。——但他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血族收起尖利的牙齿,舔去少年肌肤上残留的血迹。舌尖滑过那两个尖尖的血洞,深深的伤口悄然无息地消失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血族娴熟地把食物丢在地毯上,借着久违的满足感,回床上睡觉去了。
什么?为什么不睡棺材?叛逆的血族从不睡棺材!
哼。
巴德这一夜睡得很好,没人敢去打扰他。
拉姆从来没有在冬天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他的身体忘记了饥饿,在朦胧的舒适里,蜷缩成婴儿的模样,沉沉地躺在地毯上。
雾都的冬天常常阴沉沉的,即便有阳光,穿过厚厚的云雾洒下来,也只剩点余温。
拉姆换上了和其他奴隶差不多的衣服,类似于古罗马时期的袍子,一整块布料绕来绕去,腰间只一条腰带一束,外面看起来整整齐齐,其实腰带一解,里面空空荡荡,连内裤都没有。
拉姆毫无怨言。穷人有衣服穿就不错了,何况还干干净净,漂亮又保暖,他这辈子都没穿过材质这么好的新衣裳。
早餐是牛奶和热面包,后者还带着刚出炉的香气。拉姆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问道:“可以吃吗?”
“可以。我们的早餐都是这个,这是你的那一份。”另一个少年熟稔地笑道。
拉姆一眼看过去,餐厅里全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也有几个女孩儿,一个赛一个的美貌,在晨光的晕染中,简直像一幅天然的油画。
拉姆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块美味的面包,才有空闲来探究四周。
似乎是发现了新来人的疑惑茫然,路过的少女好心地解释道:“这里是巴德先生的城堡,我们都是他的血奴。”
“血奴?”这个陌生的名词首次进入拉姆的认知。
“血奴,就是为先生提供血液的奴隶。”少女理所当然道,“也就是说,我们这里所有人,包括你,都是先生的食物。”
“食物?”拉姆吓了一大跳,“他会把我们吃掉吗?”
“我没那么大胃口。”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人类的肉也并不比小羊排鲜嫩。”
拉姆尴尬地转过身,他名义上的主人正拿着银叉狠狠地扎进了小羊排里,滋滋作响的烤羊排散发着红酒、蜂蜜和香料的浓香,馋得少年直咽口水。
但是巴德只尝了一口,就恹恹地推到了一边,看上去很不满意。
酒红的眸子幽幽地盯着拉姆,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钱袋,懒洋洋地丢过去。“你的报酬。”
拉姆受宠若惊地打开,数了两遍,都是八个铜币,一个不少。他对新主人的好感度顿时飙升,喜滋滋地把钱袋收起来。
“谢谢先生,您真是个好心人!”
巴德毫不领情,嫌弃地皱眉斥道:“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拉姆的笑容一僵,唯唯诺诺地低下头。
“算了,我没空和你计较。”巴德起身,环视一圈他的奴隶们,“过两天我有场宴会,客人们想要喝最新鲜的人奶。七号房间,催乳剂和乳环,你们自己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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