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将伤口剖于人前的羞耻感油然而生,齐砚甚至不敢睁开眼面对护士的目光,生怕里面盛满可悲的同情,岑聿风的冷硬像面镜子,除了照出他的难堪外没有任何作用。
“洗掉终身标记?!”医生的语调拔高,“不、我们不建议这么做,除非是omega自己要求,不然这是违背道德的,甚至是违法的。”
岑聿风不辨喜怒,他当然有一百种方法让面前这位出言不逊的医生尝到苦果,冷淡微皱的眉毛下双眸发沉。
“不用了,他不会愿意的。”岑聿风道。
齐砚听着好笑,为什么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到岑聿风嘴里就能表述出自己一味死缠难打的意思呢?
医生终于想起面前站着的是谁,语气收敛不少,“岑先生,还是为齐先生尽快补充一些安抚信息素为好,我给您开一些信息素针剂,您配合护士去采集一下,防止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岑聿风点头,他走进屏风另一边,与病床上的齐砚视线相接。
“怎么样?”齐砚若无其事地问。
“好好休息,我会陪你。”岑聿风没有多做赘述,事实上他很讨厌看到齐砚这样虚弱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了。
大量的安抚信息素释放出来,岑聿风揽着齐砚的后背俯身吻他的后颈,腺体里缓慢充盈起来,怀里的omega也依偎进胸口,只是手脚冰冷,怎么都捂不热似的。
谁也没有说起今天晚上的事,大家都安静地享受这一刻美好。
爱情的定义在岑聿风心中变得很模糊,他眼前蒙了一层雾,可雾后面只有齐砚。
omega是很好满足的生物,齐砚提出第一次要求的时候不被满足,他觉得委屈,提出第二次、第三次还没有被满足,他觉得生气……
直到第四次、第五次……终于得到满足的时候,他就只有感激了。
成年人的体面在这一刻得到完美得诠释。
齐砚闭上眼不去想,药物耳朵作用让他感到困倦,紧绷的大脑神经很累很累,他窝在岑聿风怀里,喃喃道:“陪我到出院吗?”
岑聿风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嗯。”
齐砚其实攒了满满一肚子话想质问他,比如为什么要他洗掉终身标记,知道那有多疼吗?
或者离那个鸢尾花味的omega远一点,越远越好。
再或者问一下,他是不是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了。
最后一个问题齐砚问不出口,他生怕得到自己无法承受的答案,所以连带着前面两个问题也抿回去,齐砚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底线在下降……
混乱的思绪无法理清,齐砚选择躺在alpha信息素中舒服地睡一觉。
特护病房里一切都很适宜,温度湿度都有严格且舒适的把控,齐砚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他还没来得及追究alpha的失约,就接到韩煦宁的电话。
“砚哥,你还真得抽空来一趟,这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还要严峻,这帮吃绝户的,眼看闯了祸干脆把海岛实验室封死了,上头调令下不来,除非你拿当年的任职报告过来,程序才能走得通。”
齐砚正色起来,“好,那我尽快过去。”
电话接到另一个人手里,沈煜的声音响起,“不用着急,最少也要一个月才查到实验室,到时候给你电话。”
齐砚松了口气,嗯了一声。
“我还有点事,先挂了,随时联系。”
沈煜:“好。”
一件接一件的尘封旧事让齐砚无法安心,他没空再纠结岑聿风,起身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又将昨晚提取的信息素针剂收好。
至少要留出半年的量。
齐砚思考着要怎么和岑聿风说这件事,打车一路到公司心不在焉。
他这几年很少回首都那边,齐家很特殊,齐砚从出生开始就是挂在宁城的户口。
这种避免树大招风将后代分散的做法在圈子里很普遍,因为民众很难想象到这位姓张的局长其实是姓王的厅长的儿子。
齐砚明面上的背景十分干净,详细到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的医院记录都有,而父亲则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十几岁的齐砚依靠这场肇事逃逸的赔偿金顺利长大。
一切都有迹可循,岑聿风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身世。
岑聿风办公室坐着眼圈通红委屈哭诉的宁以榛,齐砚一走进来就闻见浓郁的鸢尾花香,是omega情绪激动泄露出来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