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晚上还有事。”
朗宁十分不满:“你今天晚上不是应该属于我吗,我都定好餐厅了,你还想去哪?”
詹淮秋转身半弯下腰,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朗宁轻声说:“谁有时间跟你这被下药的老男人共进晚餐,我有约会,忙着呢。”
朗宁指着他远去的背影,手指哆嗦:“嘿你个小浪蹄子……几年不见相貌见老,骚样儿倒是一点没变。”
詹淮秋走出律所,拿出手机看了看,有一条二十分钟前的未读信息:
詹先生,晚上给你惊喜哦,可以迟到,但不接受爽约
詹淮秋抿抿嘴,装起手机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三年前朗宁跟他说,星元律所在海口要设一个分公司,问他愿不愿过去做负责人,詹淮秋都没考虑就同意了,不为别的,就是单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仿佛一夜之间滇市连空气都让他厌倦,他想离开这个曾经成全了自己、让自己名声大噪的地方,哪怕去到海南是重头再来,但他全不畏惧。所以半个月后,收拾几件衣服行李,一个人乘坐航班去了海南,一待就是三年多。
他知道朗宁也就是拿海南分公司做借口把他合理派遣出去,这个老铁真正的目的还是想帮自己找回最佳状态,重新归位。
其实干律师这行总会有瓶颈期,干着干着就迷茫了,不知所谓了,哪来这么多一辈子所向披靡的名师大状,都有自己的至暗时刻,只不过藏着掖着没几个人敢说出来罢了。
在臭水沟里找水喝,就别嫌水脏,就是这么个道理。他用三年时间,一边整理自己的心态,一边带着海南公司的律师团队从零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将律所的名声慢慢筑建起来。虽然现今的知名度和客源质量还是不能跟滇市比,但在海口也是小有名气,成为当地律界同业不容小觑的后起之秀。
詹淮秋知道自己什么实力,也知道在专业方面他用不着假谦虚。不过比他想象中好的是,这次回到滇市,几年前那种不适感已经消失了,他平静得很,不得不说是件好事。
回到家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海南这几年逐渐习惯了当地湿黏的热带季风气候,突然回到滇市这个高原地区,竟然有些不适应,第一天刚下飞机,还没走出机场就流鼻血了,二三十年养成的适应习惯,竟然在短短三年内就被拨乱反正了,想想也是好笑。
晚上约他吃饭的人叫袁琦,是他在海南的大客户,长期跟律所有法律合作,这次在滇市开庭的非法侵占就是他分公司的案子。按理来说这种不算太棘手的案件交给下面的分管领导来跟进就行,但袁琦偏偏要亲力亲为,在外人看来这个老板一丝不苟、尽心竭力,但詹淮秋心里清楚得很,袁琦哪有这么大闲心一丝不苟给那些阿猫阿狗看,他就是醉翁之意,他真正的目的,是自己。
没错,袁琦喜欢他。
无论如何袁琦也是海南分公司接手的第一个大客户,三年前星元律所在海口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嫩瓜,是袁琦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首先成为了律所第一个稳定的大客户,这份信任直到今时今日,詹淮秋依旧感恩在心。
六点半,詹淮秋开车来到西海路约定地点,是一家叫淮念的小众西餐厅,半年前开业,听说这里的厨师在同行里不算知名度高,但手艺细腻生花,敢于创新,因此颇得年轻人好感,就算餐厅所在位置比较偏僻,但寻味而来的顾客仍旧络绎不绝。
袁琦说他是提前一星期订的座位,可见火爆程度不一般。
这家西餐厅隐藏在狭窄的胡同巷子里,车子进不去,只能停在路口步行进去。詹淮秋是有意开车过来的,他不想喝酒。
直到见到一扇漆木门,门口用木板不规则的雕刻了“淮念”两个字,詹淮秋才知道这家西餐厅不是叫“怀念”。古怪的是,“淮念”这个名字不但不西式,反而有种复古传统的感觉。
而且这家西餐厅跟他想象中偏欧式的装修风格完全不沾边,放眼朝四合院里面看去,石头地板,周围是稠密繁多的绿植,院中还有一口老井,旁边是双人座的小方桌和方凳,东、西、北三面一看就是推门的单间。他听袁琦说过,这个地方每天只招待三桌客人,因为厨师有限,食物都是现点现做,人多了忙不过来。
就是这点矫情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袁琦从东面的单间探出半截身子,见真是詹淮秋来了,喜不自胜:“淮秋,都快超过上菜时间了。”
袁琦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詹淮秋,一看这男人还是这么挺拔帅气,一点同龄人里沧桑见老的影子都没有,反而随着年纪上去,那骨子里的韵味更耐人琢磨,他真是喜欢的不行。
就算是单间,顶多也就够容纳四个人,看来老板在装修设计的时候已经计划好,只做小众的精品。
詹淮秋坐到袁琦对面,抬起茶杯刚抿了一口茶,觉得这茶水不寻常,边问:“这是什么茶?”
袁琦知道这男人就是个大长今,笑说:“这是柑橘红茶,很精致吧?这个地方从你脚踏进来的一刻起,鼻子呼吸到的、舌尖品尝到的都是佳品,就算一杯餐前果茶也是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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