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日什么时候?”詹淮秋看似随意的问道。
自从吴晓峰的爸爸入狱妈妈丢下他跑了后就从来没过过生日,生他的两个人都以不同方式从他生活里“消失”了,所以生日对他来说不但不是憧憬反而像个不愿被揭皮的旧疮疤。他不在意生日,也没人问过他,詹淮秋是第一个提起这个话题的人。
“你要干嘛,”吴晓峰罕见的竟然有种反常的期待,但依旧嘴硬:“我从来不过生日的。”
詹淮秋维持着仰颈的动作,讪讪笑了:“我也没说过要给你过生日呀,不说算了。”
吴晓峰心里刚飘起的那点热乎气瞬间就被踩灭了,早知道就别磨叽,痛痛快快说了,“……九月十九号。”
“哟,还是个偏执的处女座,”詹淮秋像抱个宝贝一样抱着怀里的酒杯:“不就是这个月的事么,想要什么礼物呀?”
没想到还柳暗花明了!这回吴晓峰不敢故作姿态了,准确的说是不舍得再假屎臭文了,他说:“只要你送的,什么都行。”这话多少有点矫情。
詹淮秋半睁着桃花眼,斜睨着他,那姿态映在灰白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千娇百媚,叫人看的惊心动魄:“什么都行?送你一本《民法典》要不要?”
“我大字不识几个,你送我本《民法典》这不是变着法羞辱我吗。”吴晓峰傻归傻,这会儿倒悟出詹淮秋话里那点鄙视了。
“这可难倒我了……”詹淮秋思前想后:“大字不识几个的人都喜欢什么呢?”
吴晓峰有意点拨,勾起嘴角笑的邪性:“不就喜欢那些庸俗下流不入眼的东西。”
詹淮秋摇晃着酒杯里垫底的那点酒液,闪着晶晃晃的琥珀色光泽,像是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看了半天,脖子一扬,酒杯沾到嘴唇,酒液流淌入喉,缓缓一饮而尽……吴晓峰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喝杯廉价的泡酒而已,这都能喝出催情酒的风采,举手投足间写满了活色生香的欲气。
其实吴晓峰对接下来的日子是非常期待的,因为只有十天就是他生日,他嘴上没问但心里暗戳戳的琢磨了无数次,究竟詹淮秋会送他什么礼物,万一真送他一本《民法典》怎么办?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琢磨出个头绪,詹淮秋就回滇市了,据说是律所接了个要案,目前有几个细节仍然存有疑点但负责的律师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把詹大神请回去指教指教。
刚开始吴晓峰也没想啥,心想大不了两三天就能回来,可一等就是一星期,人还没要回来的意思,大白天的他也不敢给詹律师打电话,一来是怕耽误他正经工作,二来不想让人觉得他像个小媳妇儿家家那样,闲着没事成天追踪老公行踪,那样很惹人烦。
只是越往后等他越心慌,詹淮秋白天不接他电话就算了,好歹上厕所时回个电话总没问题吧,好,就算你厕所上的匆忙,那总得下班回家吧,回家能打电话了吧?行,我知道你脑力劳动辛苦得紧,那……那不打电话回个信息应该不伤神吧?怎么自从走的那天起就渺无音讯了,跟人间蒸发似的。
吴晓峰的经历让他从小就是个表面没心没肺但实际上很消极的人,典型悲观主义者,他害怕失去,因为他拥有的东西本就少得可怜。
滇市,星元律所——
詹淮秋、朗宁以及其他两个律师坐在会议室,进入今天第三个案子的讨论。詹淮秋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说好的只是处理一个旧案遗留下来的bug,等他人来到律所,朗宁居然不让他走了,愣是死皮赖脸要把他强行留下来,让他把最近几个大案的切入点和突破口给两个新来的律师指摘一下,提点提点新人。
上山容易下山难,詹淮秋看在20%的股份上,耐着性子多待了几天。
“虽然老话说‘斗殴无曲直’,不管谁先动手,打架都是不对的,但在斗殴过程中是有可能在特殊情况下成立正当防卫的,”詹淮秋低头又浏览了一遍卷宗:“这里说了,当事人范勇和许明利是由于互相挑衅引发的斗殴事件,但在打架过程中,许明利主动服软,也明确表示过他不想打了,可是范勇却欺人太甚,不止没有停止斗殴行为,反而变本加厉的对许明利进行殴打,在这个时候,许明利才抓起身边的钢条攻击范勇,导致他最终的颅内出血。”
旁边的两个新人律师听得很认真,像是在听课一般还专注的做着笔记。
“向来司法实践中存在的疑惑就是互相斗殴,实际上斗殴并非标准的法律概念,有些斗殴属于正当防卫,有些不属于,许明利的案子俨然是前者,虽然他跟范勇刚开始是互殴行为,两个都有错,但后期,也就是他服软后,范勇依旧不屈不挠的攻击行为就变成了不法侵害,这个时候许明利反击就属于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你们的思路要开阔一点,不能一直纠结在两个人刚开始是互殴这个点上。”
“法院肯定会判许明利正当防卫成立,但你们可以考虑跟范勇家属沟通一下,适当给一点人道主义赔偿,还有别的问题吗?”
两个新人律师面面相觑,点点头:“还有别的案子,可以一起麻烦您指教一下吗?”
托腮旁观的朗宁终于忍不住,看戏似的噗嗤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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