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淮秋又换了个问法,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看看他。
警察说人在拘留室,现在就可以去看。回头见吴晓峰一声不吱的跟在后头,他记得这个牛高马大的年轻人,是目击证人之一,再三叮嘱他一会儿要留下做笔录。
几个人在警察带领下走到拘留室,河马跟华子分开关在两个房间,三面墙加一扇铁闸门,河马贴在闸门上,哭的眼泪鼻涕混流,嚷嚷着让他爸带他出去,他没杀人也不想坐牢。
河马爸爸确实请了律师来,一看就是镇上的本土律师,那气场气质气度跟詹淮秋相比,就是边三轮和宾利的差距,连吴晓峰都有些瞧不上,谁让他起点太高?
那个律师已经听完河马的陈述,眉心深蹙,摇摇头道:“这个案子目击证人太多,都看到是你们俩朝死者扔的鞭炮,并且死者是因为被你们扔的鞭炮吓到,想要躲避,导致在躲避过程中不慎踩到池塘里的泥块滑倒,一头栽在石头上摔死的,这个当时在周围务农的农民和跟你们一起游泳的人都可以证明。”
河马近乎绝望,眼珠子瞪大:“所以我……我就只能被判死刑了?”
“那也不至于,”本土律师扶扶眼镜,深沉道:“你这个显然不是故意杀人,我可以尝试往结伙故意伤害他人致死这个方向打,争取把量刑减低到十年以内。”
“十年?”刚刚还能抻着脖子大喊无辜的河马,一听这量刑,顿时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故意伤害弹头什么了……我们在闹着玩呢,每次我们一起去池塘游泳嬉戏都是玩得这么开心,怎么偏偏今天会……”弹头就是死者的绰号。
河马爸爸就他这么个传宗接代的独儿子,这时已经有种天塌下来他一人背着的沉痛负重感了,他脸上风霜巨变,颤颤道:“毛律师,这性质可不一样啊,我儿子他们显然就是朋友间打闹的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这个跟你说的故意伤害致死恐怕有本质的区别吧?”
自己的专业受到质疑,毛律师自然不悦,他反问:“何毅在朝死者扔鞭炮的时候,是手滑了鞭炮飞出去的,还是他故意对准死者扔出去的?”
河马爸爸当下就哑了。
毛律师合上笔记本装进文件袋里,交待了几句,让河马尽量回忆细节,有什么遗漏的下次来一并告诉他,然后无谓的安慰了河马爸爸两句就先离开了。
直到律师离开,詹淮秋才走过去。
河马扒在铁栅栏上,想哭,但没眼泪,绝望至极居然望着詹淮秋笑起来,“詹律师,谢谢你来看我。”
詹淮秋身后站着两个人,小唐和吴晓峰。
河马爸爸没见过詹淮秋,有点讶异:“你也是律师?”
“是,但我不是以律师的身份来的,我是以河马朋友的身份来探望他的,”詹淮秋歇了口气:“顺便了解一下案情。”
“河马,詹淮秋是滇市很有名的刑辩律师,你不会不知道吧?”吴晓峰在后面伸长脖子说。
一句话惊醒无望人,河马双手紧抓着铁栅栏,恨不得把脑袋从中间钻出来:“詹、詹律师您可得救我,我太……太无辜了!”
詹淮秋倒是不慌不忙的笑了,“要我当你的律师不太可能,你请不起我,但帮你一把倒是可以。”
在场的人除了小唐,全都被他的直言不讳和恃才傲物给惊愣了,连鄙视人都这么理之当然。
对于他明晃晃的冷血,吴晓峰始料未及,气冲冲道:“詹淮秋你怎么……”
“吴晓峰你闭嘴!”河马一嘴把他的话吼回去,转而又蔫蔫儿的望向詹淮秋:“希望詹律师能指点指点,我不想坐牢,我太冤了。”
詹淮秋点点头:“你把事情经过事无巨细的告诉我,就算对你不利的地方也要告诉我,我只有知道全部经过,才能最大程度帮你。”
几个人就这么站在拘留室外面,听河马从头到尾描述了案发经过。
今天中午气温三十几度,河马他们一群人相约去村头池塘里游泳。那个池塘原先是某鱼池老板挖的鱼塘,里面撒了鱼秧子,近几年生意不景气,老板不干了,临走前把鱼池里的鱼打捞完,就留下这么个塘子,也没人认领,时间长便成了村里大人小孩们游泳玩耍的地方。
这个池子荒废好几年,池底积淀了不少淤泥,经历刮风下雨太阳暴晒后,池水也蒸发不少,平均深度也就1.2米左右,天气热的时候大人小孩就会泡池子里凉快凉快。
今天去玩耍的人一共七个,案发时在池塘里的有四个,河马、华子、弹头和吴晓峰。几个人刚开始比赛潜水,然后玩性大发又打起水仗,玩着玩着,华子突然想起自己褂子里还剩几颗炮仗,一激灵起了恶作剧的心,蹦上岸拿着小半盒炮仗跳进水里,一颗一颗点着往几个小伙伴身上扔。
河马一见有这好玩意儿,出于同样寻求刺激的心理,也没多想就跟华子要了两颗炮仗,点燃朝吴晓峰身上丢。吴晓峰躲得快,骂骂咧咧正指着河马扬言要揍他,这时旁白的华子悄悄用手肘捅了捅河马,小声说:“你看弹头那傻子翘着屁股在捞虾呢,吓吓他。”
河马一听就来劲儿了,跟华子俩人一人点了一颗炮仗,一二三一起朝五米开外的弹头那边扔过去。炮仗落水里炸出尖利的爆破声,还激起一撮不小的水花,当时就吓到毫无防备的弹头,他大概还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立马拔腿就躲,但不知道他是被池塘里的淤泥陷了脚还是被水草绊到,只听他叫了一声,整个人朝前一栽,不偏不倚的砸在边上一块大石头上,人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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