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相谋,你别为难我了,咱俩哪哪都不搭边,叫我怎么喜欢你?”
那晚詹淮秋先走了,剩吴晓峰一人站在村道上,顶着个半秃的天线宝宝锅盖头,在风中伤怀……
你别为难我了。
哪哪都不搭边。
怎么喜欢你。
河马给吴晓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詹淮秋把车开走了,接下来就是陈焕生进城一般滔滔不绝的感叹詹淮秋这辆车有多牛逼多高大上,里面的电动按摩椅比村头丁三妹洗头店按摩的还舒服!
吴晓峰没兴趣听,说了句再见就挂电话了,趿着拖鞋回到家里。
这个屋子的家具和摆设一成不变,从他记事那天就是这样,在他被摒弃的这十几年里就是这堆老物件在身边无声无息的陪伴着他,透着奄奄一息的老气,也沉淀出浓浓的亲情味。
要说这家里最新的摆设,莫过于厨房里的烤箱和一系列烘焙用具了,这些东西都是他在蓝某技校学做西点时买回家操练用的,也可以说是这间屋子十几年来添置的屈指可数的新物件,实在寒酸。
就凭这样的自己,要拿什么去追开一百多万辉腾的詹淮秋?
走到窗边,吴晓峰提起插销把窗户往外推,他这个家小的连滑动窗都装不了,还承用着老式推窗。用挂钩固定住窗棂,走回八仙桌旁坐下,沉闷的抽烟。头上缝针的地方叫着疼,医生说一星期后去拆线,让他这些天都不要碰水,睡觉不要压到伤口……综上所述,他这头浓密亮黄的长发是保不住了。
思绪又回到詹淮秋身上。
这人再高冷再傲慢,总得有软肋吧,好歹是个肉软血热的人,里外肯定有不设防的地方,可他到底哪里不设防呢?
吴晓峰的视线扫过在厨房起了一层灰的烤箱,灵光一闪,既然不知道如何投其所好,不如就从自己拿手的方面下手?
//
其实那天晚上詹淮秋回到住处后有想过自己对吴晓峰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刻薄,毕竟这人也没干什么太越界的事,只是一直在不厌其烦的向他表达“爱慕”之意,烦是烦人点,但人家也没什么冒犯的实际行为。他对一个小孩说这么重的话,是不是显得他也幼稚了?
只不过詹淮秋的内疚持续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发现自己低估小土狗能屈能伸的韧性了。
第二天下午,他和当地几个下乡帮扶人员刚挨家挨户做完村民厕所改造的思想工作,回到乡政府,车都还没停稳,就看见一个高壮的身影站在停车场树荫下,嘴里叼着根烟无所事事四下张望,典型的小流氓既视感,关键这人剃了个光头,脑袋上还粘着块纱布,怎么看都跟昨晚那个鸟窝头遥相呼应。
这么一来,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詹淮秋心说这人怎么到乡政府来了?
他走过去,吴晓峰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见着人,脸上的亢奋掩都掩不住,嘴上又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呀。”
詹淮秋的视线集中在他噌亮的脑袋上,一头长发突然变成个光头肯定有些视觉冲击,远处一看就像个卤蛋,不过也把吴晓峰的五官衬的更加清晰突出,骨相生的挺硬气,就是看上去更坏了。
见詹淮秋这么盯着自己看,他多少有点不自在,含糊着摸摸头:“是不是很傻?”
詹淮秋说:“不傻,比原来黄渤那发型好多了。”
他跟那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把吴晓峰带到外面,问:“找我有事?”
“有,”吴晓峰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你尝尝?”
詹淮秋不知道这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我做的戚风蛋糕,我看你平时工作量挺大的,如果耽误了正常吃饭时间,你就吃这个。”吴晓峰说。
别的不说,对于小土狗会做戚风蛋糕这点詹淮秋是万万没想到的,试问谁能把一个乡村飞车党跟在厨房烤蛋糕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不用这样,”詹淮秋说:“我不爱吃甜食。”
“那你喜欢吃什么?”吴晓峰问。
“我……”詹淮秋顿了顿,改口道:“我喜欢吃什么都与你无关。”
最伤人的话,向来不是“我恨你”,而是“与你无关”。前者仅仅是情绪表达,而后者则是冷漠的划清界限。
“做都做了,不要浪费。”吴晓峰都能感觉得到自己在说这几个字时无限的卑微。
詹淮秋不想在公众场合弄得太难看,于是勉强接过蛋糕,说了句:“谢谢,还有别的事吗?”
他只是出于惯性,随便一问,谁知吴晓峰却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有,詹淮秋,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会追到你。”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