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复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几个人赶到事发现场。三个人拼命跑着,往前挤着,王伟一见英爸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可来了,快帮我说和说和。我劝半天了都不理我。”王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别急,正好我儿子回来了,让他去说更有效果,英雄,你快,赶紧到顶层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英雄点头转身跑上楼,李正紧随其后。俩人飞也似的跑到顶楼,就见已经有警察在那说的口干舌燥了。
“晓楠!我是英雄,好多年没见了,你别激动好么,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英雄穿过层层警察,一见到王晓楠就立刻放缓声音温柔的说道。
王晓楠定睛看了一会儿,好像认出了英雄:“是你,你也是来劝我的么?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怎么也不理解我?!”
“是,就因为都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才来劝你,凡事都没到最糟糕的一步,你别激动。”英雄试探着上前。
“你别过来!你们都是骗子,就只是想骗我下来而已。媛姐为了我自杀了,我也不想活了!让我陪她去吧!谁都别拦着我!这个世界没有人理解我们!死了才是解脱!”王晓楠歇斯底里的喊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你跳下去媛姐会开心吗?!”李正突然着急的大喊一声。
王晓楠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慢慢望向李正,疑惑的问:“你是谁?”
“我是英哥的男朋友。晓楠姐,媛姐那么爱你,她这么做是在为你的未来创造更多的条件,她明明可以假装和你分开再另谋出路,但是她愿意为了你以死明志,换取你更自由的未来,你这么跳下去,你对得起她吗?!”李正握紧英雄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反驳拆穿自己。
“爱一个人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生命只有一次,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媛姐的牺牲。让她在天之灵看见你过得好,过得幸福快乐,哪怕你永远单身,这样你的生命才更有意义!媛姐的死才有意义!两个人都死了难道就是永久吗?不!两个人都死了,只能让人在背后说你们是两个卑微的同性恋!你只有活着,才能为媛姐正名!为你自己正名!”李正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他在王晓楠的脚边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王晓楠,诚恳的目光让王晓楠安静了下来。
李正试着用更缓和的语气说到:“晓楠姐,我和英哥也不是很顺利就在一起的,英哥和前男友分开的时候也是伤心欲绝,但是活着才能让你的人生叫人生,你死了你的人生就只是一个悲剧故事。我们俩现在情况也很艰难,但是我们会努力争取,获得家人更多的理解。但如果我们都死了,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姐,家人虽然有时候是无知的,但是他们都是真心爱你的,王叔说只要你愿意下来,他再也不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你愿意不结婚也好,你愿意再找个喜欢的爱人也好,他都不管了。他只想你好好的,难道你想让他到这个年纪看你躺在一泊鲜血里么?姐,下来吧,只要下来,以后你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李正说着对王晓楠伸出了手,“来吧,姐,把手给我,咱们一起去迎接新生活。”
王晓楠被李正说得默默流泪,她腿软的坐了下来,哭得凶狠:“可媛姐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又怎么可能过得开心呢?她已经不在了呀……她的死又有谁来偿还?”
李正见王晓楠伤心欲绝的哭着,一把拉住王晓楠的手臂就要往下拉,想要趁机把她拽下来。王晓楠立时发觉了,被欺骗似的愤怒令她条件反射似的往天台外面拉扯,她不想活了只想求死。
“你们骗我!你们根本就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们让我去找媛姐,让我去死!”求死之人的力气是巨大的,她带着生命最后的愿望挣扎着,哪怕是李正这样练过一些功夫的男孩子也不能牢牢抓紧。
两人一瞬间就双双撕扯到了天台的边缘。而从楼下看,这不是一个人在跳楼,而是王晓楠拉着李正两个人在跳楼。
王晓楠拼命的撕扯着,想要挣开李正的手,李正紧紧的抓住王晓楠的手腕想要往上拉住她。就在这刹那间英雄也迅速度反应过来想一起抓住王晓楠。
王晓楠见求死不能,便拼命的用指甲抓李正的手,只几下,李正的手腕便被抓出了血痕。英雄扑上去抓王晓楠的另一只手,两个人死命抓着王晓楠不放,而王晓楠却还挣扎着双臂蹬踹着双脚,想要寻个痛快。
三个人六只手挣扎着的、握紧着,力气越来越小,手全都被汗水浸泡着,越来越湿滑。这一刻,每一秒都那样的紧迫,每一秒都那样的危急。
就在此时此刻,警察见成功抓住了王晓楠的两只手,猛地冲过来爬到天台上两个稳住李正和英雄的安全,另一个从侧面协助李正和英雄把王晓楠拉了上来。
王晓楠被拉回到了安全区域,全身已经在挣扎中耗光了体力,彻底瘫软过去。警察赶忙背着她想楼下走去。
英雄扶着李正,看着他满是血痕的手腕心疼的说:“怎么样?疼不疼?赶紧下去消毒包扎一下。”
“没事哥,好歹是救下一条命。”李正无力的笑了笑,腿下一软,跪了下去。
“小正!你没事吧?!”英雄愣了一下以为他腿伤复发了赶忙紧紧的抱住李正的身体。
“没事,刚才太用力了,这会儿有点腿软。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晓楠姐要掉下去了,我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李正轻轻的摇摇头。
“来,我背你下去。”英雄一个转身把后背面向李正。
李正有些恍惚,这纤瘦的后背还没有自己的宽大,但自己就是那样向往。他不自觉的伸出手臂,英雄感受到他的手臂一把拉住,把李正往身上拉了拉。那样自然的背起了李正。
李正靠在英雄的脖颈处,那里散发着热腾腾的汗水和香水混合出来的味道,像是沸腾的大海,满满的都是力量。
两个人慢慢的稳稳的往楼下走着,许久,李正问了一句:“哥,如果我用跳楼威胁你求你和我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英雄身体不自觉的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又迈开脚步。他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寂静的走廊只有他的脚步声。
“哥,你会么?”李正轻声的追问。
“我会害怕,怕你从楼上跳下去。怕你在我眼前摔得粉碎,然后活在我每天的梦里。”英雄慢慢走着,慢慢说着:“然后可能我会答应你吧。但是小正,我希望永远也不要有那样的一天。”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李正又缓缓的说:“哥,我想我宁可强迫自己放弃你也舍不得逼你做选择。我不想看到你违心的和我在一起,却并不爱我。我宁可在绝望中活着,至少我还能看见开心的你,这就是我全部的希望。”
长长的走廊里依稀拉长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向前,心跳声在沉默中变得清脆有力,合着脚步的节奏一点一点的扣着英雄的心门。生命、爱情、承诺到底哪个更重要,哪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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