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起云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他问道:“那你是什么?和老师偷情的淫荡男高?”
石瀚的右眼皮一个劲儿地跳,他拿手指压住那一块不听话的皮肤,气狠狠地就要反驳:“你……”
他的眼皮突然跳得更厉害了。
于是他妥协道:”我是小狗!行了吧!”
潘起云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过身,在窗台上的一堆杂物里翻来翻去,费了好大劲才从里面掏出来一颗金色的小圆球。
他左手拿着那个圆球,右手向石瀚掌心向上摊开手:“手。”
石瀚偏不要顺着对方的心意,他伸手就去拿那东西:“想给我直接给就好了,怎么那么多事。”
潘起云“啪”一下就拍上那只手。
“手。”他的语调微微上扬,透露着一股威胁的味道。
石瀚手都被打麻了,他捂着手背,没忍住对着潘起云就是一个大白眼,随后他撇开头,将左手掌心向上放入潘起云手中。
潘起云把那颗小圆球放进石瀚手里,笑着说:“这是奖励。”
石瀚低头看去,一颗金灿灿的费列罗静静躺在自己手心,他冷着脸,忍不住嘟囔出声:“寒酸。”
“嗯?你说什么?”潘起云侧着脑袋询问石瀚。他好像真的没听清,那双温柔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挺直的脊背也向石瀚倾斜了几分。
“我说,谢谢。”石瀚不想再纠缠下去,他把费列罗塞进裤兜,又抬腕看了看手表,“还有事吗,我该去上课了。”
“啊,等等,有。”潘起云又开始在杂物堆里找东西,他从画册的夹缝里抽出来个胶封A4本递给石瀚,“你看过话剧吗?”
石瀚狐疑地盯着潘起云,迟迟不肯接过本子。
“你要干嘛?”他十分警惕,怕潘起云提出他不能接受的要求。
潘起云则直接把本子拍上石瀚的胸膛,那力气大得像要把石瀚推倒:“你说呢?”
石瀚稳住脚步,皱着眉拿起本子打开翻了翻,那是个台本,莎士比亚四个大字写在封面上,剧目名称却写在第二页,好像在炫耀什么似的,他心里划过无数种猜想,最后还是将最简单的那一个说了出来:“你要让我演话剧?”
“真聪明。”潘起云夸道,接着又问,“你会演戏吗?”
然后他不等石瀚回答就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肯定会演戏,甚至还很有天赋。”
石瀚被暗骂虚伪也不在乎,他哼笑一声,又把台本递了回去:“我不想演。”
潘起云看都没看那横在两人中间的台本,他直直盯着石瀚倔强的脸:“你演不演,我说了算。”
石瀚执拗地举着台本,妄想能为自己争取自由。
但是他又失败了。
潘起云的表情过于认真,令他难以想象自己强硬拒绝的后果。
他把手放了下来,问:“我演哪个角色?”
“你看完台本我再告诉你。”
“卖什么关子,幼稚。”石瀚没再挣扎,他把台本卷成一个筒,敲着自己的手表,“那我走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石瀚不禁回忆起自己被揪去做主持人的时候,他许多次站在舞台侧方的黑暗里,看聚光灯下的人表演,那些人在灯下流着汗、发着抖,也闪着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但他从来没考虑过要真正参与到舞台中,他不喜欢为了别人的愉悦而展现自我。
但是他又对舞台太好奇了,他低头看着台本的封面,自言自语道:“我这是逼不得已。”
然后,他终于忍不住翻开了台本。
他看得有些认真了,就像看数学练习册一样认真,他垂着头一路走到了班级门口,都没听到有人叫他。
“石瀚!”那人一下就搂住了他的肩膀。
石瀚吓得抖了一下身子,他立马合上台本藏到身后,转过头去便看见高晨阳正满头大汗地盯着他。
“你今天怎么来得和我一样晚?”高晨阳肯定是跑到教学楼的,他的刘海都被风吹得翻了上去。
“我去花园待了一会儿。”石瀚其实是路过了花园,去了后面的实验楼。
“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高晨阳去拿石瀚手里的本子,手还没沾到封面的边呢,就被石瀚给挡了回去。
石瀚快步走到座位上,“哐当”一声就把台本扔进了书桌里面:“新的练习册。快上课了,你作业交了没?”
高晨阳还要去书桌里掏,一听这话立马停了手,开始翻起自己的作业来。
岔开话题这一招总是很管用,石瀚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把手伸进书桌里,将台本藏在了所有资料的最下面。
他摸着打印纸的边缘,托着下巴发呆。
他听到潘起云说出来“狗”这个字时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知道有一些人玩得很大,大到甘愿成为毫无尊严的“狗”,再摇着尾巴认一个主人,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乐趣吗?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不过他一开始以为潘起云就像那些人一样变态呢,现在看来潘起云或许是正常的,只是要他去演话剧,没要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还是说,潘起云还没有卸下伪装,只是在骗他放松警惕?
“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石瀚把手抽回来,左手食指正往外冒着细细的血珠,是那沓纸割破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