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隐的巡视已经开始,谢途没有跟去,而是在办公室中写着他的拷问报告。
当最后一行字落下,谢途将报告发了出去。他抬手把银丝眼镜摘下,终于有了点放松的感觉。
但或许是忙惯了,突然的清闲让他有些不适应,脑海中一直出现着符启梨的脸。
笑着的、生气的、呜咽的,还有初见时的微醺回眸……
谢途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符启梨的事,尤其是分手后,他的心理就更加矛盾。
白天可以用工作来麻痹自我,但入眠后往往控制不住,梦前面还是在一起的事情,后面就都是符启梨伤口渗血、对他崩溃大骂的场景。
而随着梦的结束,谢途清醒后总是忍不住想——他做错了吗?
或许手段是过激了。
但一想到符启梨对伊洛这么没有戒心,他总觉得还是教训少了。
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谢途一面愧疚,一面又恨得发疯。
与之相对的,还有谢途的掌控欲。他在符家装了不止一枚摄像头,甚至雇了两个人轮流监视符启梨的一举一动。
而且这样的行为从他们分手后就开始了,只是没有现在这么过分和张扬。
谢途给监视的人发了消息,就见那边很快发回来了一张照片,拍的是符启梨坐在花园长椅发呆的模样。
照片有点模糊,但谢途一下子就看出符启梨右脸红得有点不正常,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谢途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军靴在地上敲击出慌乱的声音。
“哒哒哒……”
随着人的远去,声音越来越小,而一个小时前符启梨的脚下也是这样的声音。
符启梨步入医院电梯内,他去的这家医院坐落于市中心,其中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或形色匆匆,或面带痛苦。
人群来来往往,空气中唯一不变的是一股抹不开的药水味,好似人们的痛苦在空气中具象化。
电梯内已经站了几个人,符启梨挤在里面,左手中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公务包和礼物,右手在楼层键按下了5。
五楼是他爸爸——符浩文病房所在,医生说他今天的意识很清醒。
电梯的失重感让人发晕,好在电梯很快到了五楼。
符启梨踌躇着进入楼道,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东西,只觉得自己此时心跳到了嗓子眼一般难受——他要找符浩文签转卖协议。
要将偌大的家业一朝败尽,想也知道,符浩文是不会同意的。可是符启梨实在忍不住了,他要试一试,就像鱼被捞出水中的挣扎一般。
但想是这么想,符启梨站在病房白色的门板前,还是犹豫了。
他该说什么?
符启梨一瞬间把来时在脑中打的草稿忘得一干二净。除了紧张,还有符启梨和符浩文的感情并不亲厚的原因。
符启梨从小是被奶奶养大的。符浩文因为他是omega不怎么管他,而母亲在他两岁时和符浩文离了婚——因为私生子符护安的存在。
到了六岁,奶奶去世,符启梨就被交到了管家手中,被这位长辈一手带大。
所以符浩文在符启梨的人生中是缺席的,甚至在记忆里总显得狰狞。
因为心中紧张,门板的白色在眼前有些扭曲,符启梨的手心出了不少汗,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与符浩文的记忆。
很不愉快。
那是符启梨生日那天,符浩文罕见地回了家,并冷着脸抬手给了他一耳光,骂他多嘴。
因为他问为什么我没有妈妈?
那一耳光回想起来,好像脸都还是烫的、痛的。
后来符启梨去找过母亲,才发现她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还生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在看到母亲拉着妹妹的手的时候,符启梨忽然意识到他是被父母抛弃的。
亲人除了奶奶,没有人接纳他。
整个符家偌大而冰冷,只有管家真正的为他谋利,甚至在他分化成为beta之后,一度想要帮他夺权。
但是他撑不起符家,符启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段时间的接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符启梨想着,与其让符家在他手中毁灭,还不如早早易主。于是他心定了定,抬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