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茬一茬的尸体倒下后，苏燮终于站在了苏承面前。
方鹰拔出剑装模作样，叫苏燮一剑挑飞了兵器，踹下了战车。
苏承瞳孔放大，笑声不绝，片刻后便戛然而止。
首级滚落，血溅了苏燮满身，龙袍上的金线都被染成了朱红，斑斑驳驳。
方鹰见“宠物”身死，气急败坏，勒令兵士取“武帝”项上人头！
千钧一发之际，号角从远处吹响，昱绮士兵闻之色变，纷纷逃窜，方鹰身为一国之君，竟被生生践踏至死。
苏燮眼前出现了短暂的眩晕，身影晃了晃，又努力站稳。他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不乏深可见骨的，更有洞穿的血窟窿。
看着撤远的敌军，他松了口气，忽而看到苏承用的弓，似是传说中的轩辕弓，武帝曾念叨过，于是收剑入鞘，颤巍巍地蹲下去捡，却不知距离他不远处，有一人已暗中将弓弦蓄满了势……
突然，侧方有人大叫——“陛下小心！”
苏燮敏锐回头，立马左手握弓，右手夹了箭搭上弦就要来拉，却在要使劲的那一刻顿住了——他的右手，早就废了。
这些事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他怔愣的一下已失了先机。
箭头洞穿胸口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悲伤。
他看到了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和被染红的大片云彩，就好像他与武帝第一次时，身下染红的床单。
从前，多纯粹啊。
好想，再来一次。
他终是咧开嘴，无声地笑开。
——武平渡，我不欠你了……
武帝从噩梦中惊醒！
天已大亮，他不知时辰但心有所感，顾不上穿鞋便冲出去叫人，门前倒了一堆侍卫，他心里咯噔一下，绝望地嘶吼：“来人！来人！！！”
咕噜噜的声音由远及近，萧铭自己转着轮椅过来了，脸上一派凝重之色。
武帝踌躇了。
聪明人就是这样，痛苦来临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他便能感知了。
武帝想要逃避，却仍是心存了一丝希望。
毕竟他的归一，那样厉害。
“他呢。”武帝上前几步，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萧铭垂了垂眼，似是斟酌着怎么说，过了一会他又抬眼，眼里流露着无法掩饰的哀伤，“他当是希望……陛下活得更好。”
武帝不肯相信，走到轮椅旁，扶住把手，盯着萧铭，眼里慢慢溢上来一点湿润，“他呢？”
“他走了。”
“我问，”武帝两眼通红，提高了声音，“他在哪？？！！”
滚烫的泪砸到萧铭平放于膝的手背上，萧铭一震，终是狠下心来，“他死了。武平渡，他死了！”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武帝却忽的冷静下来。但萧铭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冷静。
暴风雨之前，总是格外宁静的。
“朕不信。朕去找他。”武帝抬脚往外走。
萧铭不得不说出了更重要的信息，“不错，战场上没人能杀得了他。但最后，他是被自己人一箭穿心的。”
“自己人？”武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身上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稍有缓和。可萧铭知道，真相对于武帝来说过于残忍。最后这位帝王能否理智地处理此事还未可知。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缓缓地说出那个名字：“是武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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