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归一被带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武帝道,“武平渡,你混蛋。”
不是什么癫狂或仇恨的语气,只是鼻音很重。武帝还听出了一丝哽咽和隐忍。
犯人直呼帝王名讳,侍卫们都不约而同地等了会,他们以为,他们的陛下会改酷刑为死刑。
但武帝只是用幽深的眸子盯着犯人,眼里的漩涡越来越深。
良久的沉默后,那人被重新上了重镣,光着膀子,在寒风中一步步远去的孤寂模样,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都让武帝的心像被挖了一块一样,充斥着无边的空和落寞。
林霜蹦跶着回到慎刑司刑房,“听说我的宝贝儿回来是吗!我就知道,你跟我有缘分!”
他欢快地踢开牢门,看到刑架上被绑着的人兴奋不已,却在下一刻眉头紧锁。
“我还没动手呢,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林霜疑惑地靠近,用袖子帮苏归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怎么回事儿宝贝儿,怕我怕成这样?”
“滚。”苏归一疼得神志不清,只觉林霜聒噪,让他痛得更甚。
他双手把刑架都掐出了一堆指印,指甲也有劈断出了血的。唇早就被咬破,他很想嚎叫,但最后也只是把痛楚吞下去化为闷哼。
林霜看出了他的不对,右手搭上他脉搏,“内息被压制,经脉紊乱,还……竟然还中了蛊。”
林霜兴趣更浓,“我早就觉得你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你身上这么多秘密啊。”
苏归一疼得眼睛几乎睁不开,根本无暇应对林霜,可有些事不能泄露,“求,求你……蛊的事……不要……不要说出去……”
“哎哟。宝贝儿竟然学会服软了。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我愿意帮你保守秘密,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你答应我,每月都进来一次陪我玩儿。”
林霜一脸期待,苏归一甚是无奈。遇到一个疯子,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好。我答应……”
他不可能每个月都自己把这般的疼痛扛下来,他总是要,再回去“自取其辱”的。
按如今这情形:手碰了武帝,就废手;那下次屁股碰了,估计会屁股开花。
内侍们打得“开花”,与林霜折腾得“开花”,本质上并无不同,他想。
“看你这么难受,我明天再执刑吧。不然怕是无法保证让你全须全尾地回去。”
林霜大发慈悲,把苏归一从刑架上解下来,扶到对面的刑床上躺下。
刑床上满是暗红色血迹,黏腻,冰冷。
苏归一未着上衣,碰到木板便抖了抖,抱起双臂,口中呢喃:“冷……”
“这……”林霜挠了挠头,“陛下没说让不让照顾你,万一……”
“去打盆热水。”
林霜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嗬!
“陛下怎的来了。”他跪下行礼。
“不要多问,照做就是。”武帝走到刑床边,看着苏归一双眼紧闭,浑身发抖。
他伸手缓缓抚过那熟悉又陌生的脸颊,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苏归一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了,他只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痒,且让他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