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随手拿起桌上的折子就往下砸，边砸边吼：“三日了！你们到底还要查多久！”
刑部侍郎林霖擦了擦汗，“陛下，不是臣等不想快些，实在是……”
他抬眼偷偷看了看武帝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实在是海平都城到方隅方平县，来回最快也得七日，这人证物证不全，臣也无法断案啊……”
“行了行了。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武陵气得揉了揉眉心，“他现下如何？”
虽然武帝没提及问的何人，但林霖一听就知道，忙答道：“好！挺好的！吃得好，住得好，书，也读得好……”
“书？”武帝好容易平复的怒火蹭一下又上来了，“他还有心思看书？！”
“呃……”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林霖来说就有点不在能力范围之内了，他哪能看得透苏归一，于是他只能试探性地反问：“不……能吗？”
武帝一时被问得噎住，胸膛起伏不定。
林霖以为陛下这是默认了，十分乖巧地补充，“臣明白了。臣这就回去，到大牢里把那些书都没收！对。钦犯嘛！怎么能有书看！”
“滚！！！”武帝实在不想跟这些个没默契的臣子继续交流，砰的一声坐下来，结果把屁股瓣儿摔疼了。
他咬着牙，“苏归一，你给朕等着！”
夜半三更。
苏归一百无聊赖，两手枕着头，靠在绵软的褥子上赏月——牢房小窗户上露出来的半边月。
窸窣的脚步声慢慢近了，最后停在他的牢门前，一副美人沐月图尽收眼底。
武陵心里的小火呼一下——灭了。
但某处的大火，呼啦一下——起了。
苏归一听到动静也没理，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你倒是镇定。”武陵自己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把手背在身后，就那么杵着。
“得陛下的‘恩赐’，林呆子把我书收了，那我不得琢磨着，是不是死期快到了。”
苏归一瞥了一眼武平渡，适时地翻了个白眼，“既然死期快到了，不镇定还能怎么地？”
武陵细细打量着躺着的人。
坐了三日牢，没瘦，反而胖了。
就是髻里有些散发溜了出来，透露了些许落魄，估计是躺着蹭的。
明明就是得了他的“宠”，才能安然无恙，这人却倒打一耙，还言之凿凿。
更可气的是，他还舍不得反驳，徒惹苏归一生气。
“诶？给你个机会。”武陵弯着嘴角，努力把自己表现得像个仁义之君，“现在跟我交代，无论你说了什么，我都既往不咎。”
“真的？”苏归一来了精神，抱着臂坐起来，月色刚好斜照进来，亮了他的半边脸，更显得他如传说中的那般——陌上人如玉。
就是他那一脸坏笑，不太衬这谪仙般的脸，愣是把“世上无双的公子哥儿”，降格成了混迹民间的纨绔小白脸儿。
“收起你那笑。”武陵最看不得苏归一这副要算计别人的模样。
他一直纳闷，有才有貌的苏归一，怎么就能把笑作得如此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