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假如在安德的帮助下也不能让蒙塔的情况好转,等待他的不会是自然死亡,而是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被他们击杀,然后送去中央塔的研究所用于研究。作为付出了许多的远征军,落得这种下场着实不光彩,但大家也算是都对此心知肚明……除了雄虫们。
进行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安德往回收机输送信息素的同时,回收机连接的管道也将它们送到病患的呼吸器内。活性提上来后,蒙塔的神色似乎比之前少了点狰狞。进行半小时,雌虫眉间的山川已然平复下去。
医务员的声音适时响起:“好了,安德殿下。麻烦您停止释放信息素,我们可以出去了。”
刚走出禁闭室,安德深深呼吸进一口外头的空气,感觉瞬间得救。她真的不习惯里面憋闷的氛围,即使实际上空气流通良好,心理上的压迫感也促使安德不愿在禁闭室里多待。她拐弯走向投屏,打算问问具体情况,不过路玛斯显然比她更关心自己的部下,先一步开口问道:“蒙塔现在怎么样?”
“开始慢慢好转了。”盯着各项浮动数值的工作人员冷静回复,“还需要观察几天,不排除中断信息素输送后又加速恶化的可能性。”
她插了一句:“后续还需要我参与么?”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大概率是需要的。”雌虫判断,“这里有宿舍,您需要的话可以使用。或者回中央塔也可以,如果这边信息素用完了的话,殿下在中央研究所输送也能传过来。”
“好,我知道了。有需要就通知斐……哦,不是,通知那边的拉哈特纳利,他是我的对接研究员。”和斐礼相处时间太多,安德罗米亚险些忘了是拉哈特负责她的体检之类的事务。
交代完这一句,小雄虫立刻选择回中央塔,要住在这里那是不可能的。同样是研究所,那里的环境比这里好太多。
她离去的步伐匆匆,让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路玛斯找不到机会上前。
“……”
白发雌虫转身注视安德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重新将视线放到部下身上。他的驻足被旁边的医务员收入眼底,因颇为健谈而被派来和安德殿下接触的年轻雌虫开口搭话:“指挥官阁下不用担心吗,有安德殿下帮忙,您的副官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
路玛斯垂眸半晌,分心关注部下的同时,又状似不经意地问:“安德罗米亚殿下在你们之间很出名吗?刚才听说殿下要来这里的时候,我看到大家都很兴奋。”
“当然,按可是安德殿下呀!最近可没有比安德殿下更容易在雌虫间打开话匣子的话题了。”医务员没奇怪路玛斯为什么这么问,远征军对于主星系的消息向来会落后不少,他非常乐于向路玛斯分享自己收集来的情报,“虽然殿下的基因等级很高,但是他不仅平易近人,还特别温柔。有去过茶话会的朋友回来分享感想,说是就像在做梦一样呢。”
倾听的雌虫捕捉到一个他有些陌生的词汇:“茶话会?”
“咦,阁下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您一回来就会有人联络呢……啊抱歉,可能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联络员就会发信了。”说到一半惊觉自己不该随便揣测联邦的安排,小医务员挠挠头之后迅速略过危险的话题,详细地向与社会脱节好几年的路玛斯解释了一番茶话会究竟是个什么雌虫人人都想去的仙境。
听完,他若有所思:“竟然是这样。”
路玛斯对安德罗米亚感兴趣了好一段时间了,如果不是担心蒙塔的治疗,军舰一抵达中央星系,他就会着手安排与这位安德殿下见一面。其原因也很简单,路玛斯是非常罕见的,以S级雌虫的身份当上总指挥官的稀有人才。
毫无疑问,第一批由安德的信息素制作出的S级安慰剂,他是使用者之一。
高级基因雌虫的躁动期间隔很长,这算是相较于那种撕裂灵魂般痛苦的唯一好处。然而在将安慰剂注射进体内后,路玛斯不禁开始认为,现在它连这种优势也岌岌可危。也是这一刻,他才知道安慰剂为什么叫做‘安慰’剂。
苦闷、疲倦、焦躁、忧虑……积攒下来的一切负面情绪和身体的不良反应都在这一剂浓缩的信息素内如冰雪融化。大地被唤醒,生命开始复苏,一望无尽的原野与花香构成了灵魂的归所,让常年伫立在冰天雪地里的雌虫久久无法忘怀。
东四部的领队显然不会是位禁不起诱惑的家伙,但雌虫确实有数次都十分想通过注射安慰剂,再次进入宁静而祥和的精神家园。直到将手中仅剩的一支S级安慰剂用于蒙塔的治疗上,这种诱惑仍旧存在。
如果连安慰剂都有如此效果,那信息素的提供者,当他释放出这股气息时,又会是何种感受呢?他实在很好奇,也极为渴望体验一番。
作为指挥官,路玛斯习惯在每场战斗结束后复盘。
旁人或许都觉得站在投屏前的指挥官阁下在认真地关注部下的情况,这双白色的眼睛确实是这样,蒙塔有任何异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但雌虫的脑海里在想的事,就和这完全无关了。
路玛斯在反省刚才的举动。
与雄虫殿下的初次见面,他做得不太好,至少雌虫认为自己并没有给对方留下很不错的印象。这很难,不像只要展示实力就能消灭所有不和谐音的军队,面对雄虫时的路玛斯反而不能露出他的长处——众所周知,雄虫殿下们不喜欢打打杀杀,对武力的强弱也没有兴趣,他丰富的对敌经验在这儿派不上用场。
也许他应该在打招呼的时候夸一下对方的装扮?比如,您的发型真可爱之类的。或者,您也喜欢扎辫子,真是意外的巧合。不少人会被路玛斯张扬的白发吸引住视线,从而没注意到他颈边有如兔子尾巴般的小辫子。
出于环境不适合及本人罕见的紧张情绪,路玛斯没能凭此与安德多聊几句,着实令人惋惜。
不该如此急切,他安抚自己有些躁动起来的情绪。
他们仍有许多接触并改变印象的机会,就算他没把握住其中任何一次,联邦也必然会在东四部的假期结束之前安排他去一次茶话会,所以没什么好着急的。
“医务员,蒙塔刚刚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一心二用的路玛斯敏锐地察觉到部下的小动作,并提醒旁边的雌虫。工作人员确认后点了点头:“根据数据来看,副官阁下很快就能苏醒。但是还不能确定他保留了几分理智,等会儿进去探望时,您要小心。”
“好。”
雌虫迅速抛开杂念,进入禁闭室查看部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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