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沫燃难堪地说不出话,良久,他才平复好情绪,尽量冷静道:“今天的事,确实是我在无理取闹,我给你道歉,如果你实在觉得不痛快,大不了我让你打一顿出出火。”
他的提议被杨疏一口回绝,后者沉黑的眸寒津津地盯着他,薄唇轻启:“我今天没兴致打人。”
“燃燃,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叶沫燃从杨疏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很容易,杨疏完全没有钳制他的意思。
“没什么好谈的。”叶沫燃脸色很差:“今晚的事是我的错,我认,是我昏了头了,但你也打了我,所以我们两清。”
“如果你讨厌我,我们就彼此拉黑删除,别再联系了。”
杨疏稍显凌厉的眉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叶沫燃见状,却会错了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当着杨疏的面将这个人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一条龙,一点迟疑都没有。
杨疏的眉越皱越深,眼中寒意尤甚:“沫燃,你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做事情不要总是这么幼稚!”
作为彼此人格平等的人来说,这样的训斥不可谓不重,叶沫燃的眼眶“刷”地一下红了,别过脸去,语气生硬:“我幼不幼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不想讲道理的样子。
“好。”
杨疏点点头,泰然自若地从枕头底下摸出皮带,不锈钢材质的塔扣搭在叶沫燃肩上,绕过他胸前,松松地勒在修长的脖颈上。
“我可以不再这么说你,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需要问清楚,你必须如实回答。”
叶沫燃没挣扎也没反驳,一副默认的姿态。
杨疏却不满意,骤然收紧了勒在叶沫燃颈子上的皮带,冷喝道:“叶沫燃,回话。”
叶沫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抖,身体反应比脑子快,已然应了声“嗯”。
杨疏的语气终于温柔了一点,耐心问道:“你之前说你喜欢我,除了喜欢我的脸还有我主动的身份,还有其他的什么吗?”
这个问题让叶沫燃怎么回答呢?
其实,他一直相信世界上是有一见钟情这种说法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的爸爸和妈妈。
妈妈留给他的日记本中写到过——“我坚信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而且正处于一个需要成熟男人的年纪。第一次见到叶维臻,我便那样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凶狠地锤打着我的胸膛。”
这里提到的叶维臻,便是叶沫燃的亲生父亲,曾是最高法的一名法官,在叶沫燃九岁那年,遭遇意外身亡。
至于叶沫燃的母亲,在他的父亲去世后,在病床上挣扎了三个月同样撒手人寰,致使年幼的叶沫燃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母亲离世时那只无力垂下的手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认为女孩子是脆弱的瓷器,稍微一碰便会破碎。
这种心理,间接影响了他的性取向。
叶沫燃很肯定自己是喜欢杨疏的,但是具体喜欢哪一点,他又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而除了杨疏所说的这些最表层的东西以外,他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叶沫燃左思右想,得出的结论都是,认识的三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只在杨疏的世界外踌躇徘徊,游离不定。
自知理亏的人儿口是心非地偏过头去,别扭道:“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优点么?少自作多情了。”
杨疏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把勒着他颈子的皮带收的更紧,骨节分明的右手掐着叶沫燃的下巴将他的头摆正回来,眼里的冷意令叶沫燃恐惧而不自知:“燃燃,你那些床伴有没有告诉过你当着一个主动的面谎话连篇是要挨巴掌的。”
“你要打我脸?我爸爸我妈妈和我老师都没打过我脸,你凭什么打我脸?!”
叶沫燃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委屈劲儿,两颗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滑落下来了。
杨疏漆黑的瞳仁缩了缩,本能地低头吻住叶沫燃的眼角,将咸涩的眼泪纳入口中。
这一瞬,他周身的清冷气质似被柔软的气泡包裹,敛去了所有扎人的尖刺。
“哭什么?”
杨疏分明只是用疑问句陈述了一个事实,但这个事实却让间歇性要面子的叶沫燃哭的更凶了。
酒店提供的沐浴露只有水蜜桃味。
虽然不符合杨疏的一贯气质,但叶沫燃感受着杨疏身上带着温度的香甜味道,竟然有点舍不得推开。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示弱,想起方才杨疏刺他的话,脱口道:“杨庭长判案子的时候也是这么反复无常飘忽不定,一会凶巴巴一会又装温柔的么?”
“呵……”
杨疏登时觉得他方才的满腔温柔都喂了狗,勒着叶沫燃颈子的皮带骤然又收紧了一些,紧紧贴着后者颈间的皮肤。
叶沫燃终于有点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