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部就班地卸下装备,烧水沏茶,窗户就这么开着,凉凉的夜风吹进来,驱散了一直萦绕在身侧的寒气。莱尔低头浅笑,知晓他的山妖大人已经如期而至。
有人等着的感觉真的很好。他觉得心房处暖暖的。
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他装作要沐浴洗漱的样子走进了浴室,关上门后,他扬起了屏蔽的阵法,果见那俊朗挺拔的男子靠在墙上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他。白天那套隆重的礼服早已换下,如今的埃利德只穿了一层天青色的内衫,薄薄的,很显身材,男人宽肩窄臀,是标准的倒三角体型,肌肉结实而不夸张,他散落着长发,手里把玩着一只上下扑腾的竹蜻蜓,见他来了,慵懒而性感地地吹了声口哨。
莱尔被他挑逗得浑身一震,后背抵着门板,声音都颤了。
“怎……怎么……”
“宝贝儿,过来。”在昏黄的灯光与水汽的加持下,越发显得埃利德英俊迷人,仿佛是蛊惑人心的魔物,一颦一笑都带着让人不顾一切的冲动,“我给你带了礼物。”
莱尔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睡衣滑落,他再次投入了埃利德的怀抱,男人揽着他,在脸上浅浅地吻着,将那竹蜻蜓送到他眼前,柔声道:
“你看,这里面有英吉的消息。”
“唔……嗯……你说什么……等等!哥哥?!”犹自糯在人胸膛上舒服哼哼的人猛地弹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说真的?!”
“是啊,我才收到的,派出去的几百个都没有回应,只有这只飞了回来。”
埃利德用指尖点了点那蜻蜓,那东西便旋转着在半空中展开了模糊的图卷。
那应当是在海上,波涛起伏,狂风呼啸,不时有尖锐的、如同利刃一般的黑影掠过,英吉的身形很小,似乎是在一艘船上,那船很是奇特,粗硕的龙骨裸露,两侧展开着蝙蝠一般的庞大的羽翼,他们听不见英吉的声音,只知道他很生气地朝着天空吼着什么,手里挥舞着鱼叉。
片段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他们反复地看了几次,莱尔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软在人身前像个忘了回家的路彷徨可怜的小孩。
“他没事,至少没有生命的危险。”
埃利德安慰道,他收紧了手臂,让人可以完完全全地倚靠在他怀中,“我从里头没读出恶意,‘他’不会伤害英吉。”
“谁?‘他’是谁?不行,我要去找哥哥!海边是吗,我天亮就……不,我现在就去!”
“莱尔!你冷静一点。”
埃利德难得疾言厉色地喝了他一句,那红发青年有些懵了,扑扇着眼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委屈控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埃利德心软得不行,赔着笑凑上来又是哄又是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探明情况再动身,我既然答应你会帮你找哥哥,就一定会办妥这事。”
莱尔抽了抽鼻子,倔强地昂头,“不指望你……你告诉我方向,我自己去找。”
“嗳,这儿远着呢,要出了城门,跨过峡谷和平原,进了渔民部落的领地,再走十来日,才到的海边。”他捧起人湿漉漉的小脸,与其四目相对,“你不是还要考试吗?我先准备一下,等放暑假了同你一道去吧?”
“不考了,谁管这事。”
莱尔并不喜欢这种仰望的姿态,他拂开埃利德的掌控,转而拧开了水龙头,心不在焉地洗着手。
到底是他鲁莽了,先不说眼下的他还囿于麻烦,处处受制,面对着未知的境况,怎么也得从长计议才是。
镜中的他失了往日的锐气,像是负伤的小兽,耷拉着脑袋无措地舔着伤口,埃利德疼得心都揪来了,曾经有无数的人跪拜在他的跟前,带着丰厚的贡品,求他成全他们的愿望,他从来不为所动,因为不欠他们什么,所以他也不会响应。只是莱尔终究是不同的,他仿佛生来便是他的一部分,因为他的到来,埃利德那悠长单调的生命得到了完满,亘古流传的命题获得了答案,他们本该在一起,直到永远。
“外面有人?”
埃利德岔开了话题,他能感觉到一股力量的波动,若有若无的,很是机警。
“……嗯,所以你不要现身。”莱尔用水洗了把脸,洗去了不少颓态,“大概是学院在怀疑我吧,他们今日的态度好生奇怪,特别是看到我的蛋没有裂痕。”
“是可惜没抓到魇化的羽蛇吧,挺稀罕的,魔力也充足,炒了吃估计口感不错。”
山妖大人说着说着就亲热地压了上来,猫着腰,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肩窝上。莱尔的身高在同龄人里不算矮了,他只是瘦,小时候也是,无论吃多少都不长肉,他哥总是一边投喂他一边笑话他浪费口粮,埃利德圈着那细腰,仿佛心有灵犀般说了句。
“要把我的宝贝养胖一些,改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妥妥兽的蛋羹。”
?什么兽?
“是九蓬山脉里的魔兽,个子娇小,但很有营养,皮毛也油光水滑,正好给你做个毛领子。”
“唔,别胡说了,你,你先起开。”
莱尔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人松开,埃利德却恍若未闻,继续把情况揉碎了与他分析。
“他们的算盘无非是认为你勾结外敌,哦,要是他们知道英吉被困在海上,可能兴高采烈地实锤你是奸细。”
莱尔皱眉,“这么儿戏?我怎么不知道联邦有敌人?”
山妖大人哈哈大笑,胸腔的震动从相触之处传递过来,他从镜里与人对望,那眼神三分讥笑三分戏谑四分的玩世不恭,他夸张地铺陈着长句,如同某种浮华的咏叹调。
“多着呢,据我所知就有七八个,都是邻近的邦国,或是某些臆想出来的神秘生物。我的小可爱哦,人心从来都比你所以为的要险恶,这群高高在上的人不止一次假托我的名义扩张领土、铲除异己,为了巩固他们的铁拳,必须有一个虚无缥缈的黑恶势力,至于是谁在哪,根本不重要。这次也不过是他们一个试验罢了,要获得新的变异能力,就需要牺牲。”
“你到底在说什么?”
信息过载让莱尔一头雾水,他怔怔地从镜中回望,清澈的水珠半挂在下颚上,让埃利德的眸色暗了暗,后者叹了口气,低喃了句什么,莱尔并未来得及听清,便被人很有效率地凑上来,喂了一顿热辣辣的吮吻。
如同醇酒般的快感让他如在云端,短短的几分钟,他双腿发软,下腹的小兄弟被人技巧地揉捏着,差点就要泄了出来,他软绵绵地哼唧,平时总是理智清明的脑海里一片混沌,直到埃利德湿热的鼻息描摹着他的颈线,用温柔得一塌糊涂的声音吩咐他。
“宝贝,你听我说,明儿起床之后,到藏书阁去,找到一本橙色封皮,书脊上有墨绿色花纹的书,那书的扉页是双层的,里面藏了一张符咒,你把它拿出来,折成五角星的形状,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还有,最近会有意想不到的人来找你,不要惊慌,也不要拒绝,暂时随波逐流就好了。”
“你……你在谋划什么……”
“乖,按我说的做,听话的宝宝会有甜美的奖励哦~”
说罢那人还意有所指地揉了揉他那半勃的软肉,这明显的糊弄让莱尔瞬间来气了,他用力地挣开人的桎梏,抬腿就是一脚,埃利德利落地闪避,又指了指外头。论单打独斗,莱尔的确不如他,只能羞恼地哼道:
“不说你就睡地板吧,当然,是这里的地板。”
埃利德笑出了声,色胆包天地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