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为我许的愿,他才变成这样?”
他缓缓抬起手,把脸颊埋进抖个不停的掌心里。
“对不起,我错了。”他眼里流下灼热的泪,“我不该许这个愿,我不该这么自私。我不该让他成为傀儡,阿芙,可以让这一切都别发生吗?我宁愿我们从未有过交集,让他拥有原本光明美好人生的吧……”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他颠来倒去地道歉,恍惚间,又闻到了那股腐败而香甜的花香,继而胸口一窒,心脏被攥住了似的一阵剧痛,疼得他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睁眼,竟发现自己站在楼下的药店门前。
强烈的眩晕涌进脑袋,他闻到自己周身浓重的酒气,难受得干呕了一声。
宁枫按了按太阳穴,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他往前走了两步,瞥到草丛里躺着一个流浪汉,怔了片刻,拿起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一盒解酒药。
醉酒,解酒药,流浪汉……
他隐约想到一种可能,但脑子又昏又沉,一时半刻转不过弯来。
[可以让这一切都别发生吗?]
宁枫呆住了。
他这是……回到了车祸那天晚上?
那么,秦雨颂呢!
“砰——”
前方陡然响起一声巨响,宁枫浑身一震,定定抬头,望见一辆中型货车左摇右拐地冲了出去,沉重的轮胎拖拽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血痕。
血痕的尽头,空矿的路面上,一个人影直挺挺地躺在血泊里,整个躯体都错位了,脖颈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跟肩膀只连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源源不断的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一片地面。
他垂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宁枫一时发懵,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他努力挤压着干涩的喉管,唤道:“雨颂。”
“雨颂,雨颂……”
没有回答。
躺在血泊里的人,连手指的痉挛都消失了,彻底不动了。
耳道里传来一阵嗡鸣,宁枫感觉那辆货车同时碾过了他的心脏,他听到隐约的碎裂声,来自于破碎的胸腔,疼得他没法直起身来。
他像一根被湍流卷起的枯枝,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昏暗的灯光是摇晃的,树丛是摇晃的,连地上的血也在摇晃,猩红充斥了整个视野。
整个世界都是血,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可宁枫知道世界是不会颤抖的,是他自己在颤抖。
他迟滞地迈着腿,走到了正在变得冰凉的尸体面前。
“雨颂……”宁枫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变成了暗红的灰烬,泪水从灰烬里渗出来,打湿了他惨白的脸。
他弯下腰,抖着手,捧起了脚边的头颅。
沾满鲜血的,属于他爱人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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