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自然放在两个陌生人之间,显得非常古怪。
古怪得宁枫来不及惊喜,就惶惶不安起来。
他想问秦雨颂,为什么答应?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又为什么出现在苏市?
他有太多的问题,却一个都没有问出口。
他不敢。
他害怕失去照顾秦雨颂的机会。
宁枫的生活由原来的两点一线,变成了三点一线。
他每天先来秦雨颂家,做早餐,协助秦雨颂穿衣洗漱,之后顺路去餐厅上班。下班后回来做晚饭,围着秦雨颂打转,任凭差差遣。
等晚上天黑透了,他的心上人睡着了,他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
至于他剩余的时间,那是必然留给芙罗拉的。
回家之后,他一如往常为芙罗拉浇水施肥。可不知怎么,他最近感受不到芙罗拉的情绪了。
无论他怎么夸奖它,它都毫无反应,如同一株普通的花。
宁枫怀疑它可能生病了,但观其枝繁叶茂,花蕾粲然,没有任何异常,才又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宁枫仿佛置身梦中。
每天跟心上人朝夕相对,照顾他饮食起居,宁枫胸腔里充满了甜蜜又酸楚的液体。甜是短暂的,酸是绵长的。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总会结束,他们终将分道扬镳,重新变成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因为那个酒后许下的卑劣愿望,他一度担心忧愁,害怕影响秦雨颂的人生轨迹。
好在秦雨颂还是他印象里的秦雨颂,对他的态度也跟对旁人没有差别。
秦雨颂还是那副冷淡而难以亲近的样子,像个缺少感情的仿生人,礼貌而疏离,不会让人产生一丝误会。
宁枫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安心。
“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早餐吃到一半,秦雨颂突然放下勺子,不适地眯起眼睛,“宁枫,可以请你帮我滴一下眼药水吗?”
“好。”宁枫连忙起身洗手,帮他滴眼药水,“好了,你眨眨眼,看还难受吗?”
秦雨颂配合地眨眼。
宁枫心神摇晃了一下。
距离太近了,他们的呼吸都缠在了一起。
秦雨颂眯着一双水气氤氲的眼,唇瓣润红,仰着头看他。
——简直像在求吻。
宁枫为自己刹那的遐想感到羞愧,连忙起身,却被环在腰间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哦,抱歉。”秦雨颂动作自然地挪开手,“谢谢你,现在舒服多了。”
秦雨颂眉梢眼角毫无波澜,仿佛亲昵地揽住宁枫的腰,是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不止一次了。
宁枫发现,秦雨颂对于肢体接触,似乎不太有边界感。
有时宁枫正做着饭,秦雨颂进来和他讲话,会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腰间,或是将下巴抵在他肩上。
但这样的接触都很短暂,往往宁枫还来不及反应,他就退开了。
“怎么了。”见宁枫盯着自己发呆,秦雨颂问,“有什么问题吗?”
又是这样的反应,衬托得宁枫才是大惊小怪,反应多度的人。
“……没什么。”宁枫闷头喝粥。
“我吃好了。”秦雨颂优雅都用纸擦了擦嘴,“很美味,谢谢。”
宁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面前剩下半碗的粥,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日子久了,他渐渐从细微末节中,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秦雨颂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又或是震荡带来的后遗症还未消退。
秦雨颂对食物的感知出现了问题。
他以前口味清淡,最喜甜食,现在无辣不欢,对甜食敬而远之。
更有甚者,对食物的料理方式都出现了巨大的认知错误。
前几天宁枫买了新鲜的牛肉回来,准备炖番茄牛腩,出去买个调料的功夫,回来便见秦雨颂抱着血淋淋的生肉,大块朵颐。
他整齐秀美的牙齿满是血迹,谪仙般清冷的面容糊满了血污,极端的反差,带来让人头皮发麻的悚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