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钟,值班护士查完房,见没什么事,待在病房与徐晴聊了会儿天。前些日子,护士长介绍了自己做幼师的侄子给她认识,两人脾气相投,有意交往试试。小护士开心的模样驱散了徐晴内心的阴霾。她还没吃午饭,就收拾了东西,跟小护士一道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原本静止、停滞的病房,忽然破开一声轻细、含混,仿佛挣扎太久才终于发出的呻吟。
电梯停了下来。
严沉走出电梯,穿过走廊前往病房方向,没走几步,胳臂被人拽住。
“……严沉哥,”傅加红肿着眼眶,“我给你打了好多好多电话,你都不接,你怎么不理我?”
严沉冷冷看着他。
“我爸要把我送到国外姑姑那去,”傅加从没被傅博山这样严厉对待过,一说到这,就委屈抽泣起来,“那国家又小又破,我讨厌那里!我姑姑是修女,我也讨厌我姑姑……”
“——傅加,”严沉不耐烦打断,“你的事,不用跑来告诉我。”
傅加闻言一颤,掉下大颗的泪来。傅博山虽然未明说,但他猜得到,傅博山突然雷霆大怒,强迫送他出国,一定跟自己惹怒严沉有关。
想想也明白,他擅动严沉电脑,严沉肯定非常非常生气。
但即使……即使自己做错了事,有必要受这么重的责罚吗?他好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维护那个人?
“我都知道了,他伤害过徐意哥,是他害徐意哥变成现在这样的,”傅加咬了咬唇,“你拍那些照片,不也是为了报复他?你不把照片发出去,是同情他,觉得他可怜?他一点也不可怜!他都是装的,他那张脸把你骗了……就算我做法不对,我也只是,只是想给徐意哥报仇……”
严沉眼神发暗,盯着傅加,语速很慢地重复:“你说,你想给徐意报仇。”
傅加被严沉的眼神压得心慌意乱,急急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不想一个人去国外,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你跟我爸爸说说情好不好……”
严沉眸中透出一丝讥讽,抬手捏住傅加下巴,把瘦弱的傅加推到墙边。
两人身体紧贴,严沉按牢傅加,目光如手术刀划过对方肌肤。
“我很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严沉修长手指捏起傅加下巴,迫使对方把脸仰起几分。傅加长得可爱,在学校肯定被哄着供着,尤其脸带泪痕,更显得惹人怜惜。严沉眯起眼睛,抬起另一只手,隔衣服轻摸对方清瘦的身躯。
被意味莫名碰触,傅加双腿一下子软了,几乎站立不稳。
“有感觉?”严沉说,“这就站不住了?”
不知道多少次,傅加把自己躲在闷热被子里,抚慰身体,幻想严沉抱他、亲他、碰他。傅加心跳如鼓,浑身紧张得出汗。虽是午休时分,但住院楼的过道随时可能有人进出,严沉竟毫不避讳,脸色平静得辨不出情绪。
“严沉哥……”
傅加被摸得站不住,急促地喘气,想要抓住严沉肩膀借力。指尖刚落在T恤布料上,严沉一侧身避开了。他扣住傅加后脑勺,将其推回墙边。
严沉微微欠身,贴在傅加耳边,一字一顿说:“可惜,我没有感觉。即使我这样摸你,对你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话音落下,严沉松开傅加转身欲走,这时电梯叮咚一响,不等门完全打开,负责徐意的主治医生就从里头快步出来。
严沉心头一沉,直觉不对劲,拦住医生问:“怎么了?徐意有什么事吗?”
“刚刚护接到护士台电话,”张医生扶了扶镜框,气喘吁吁说,“说是徐意苏醒了!”
丢在折叠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伴随震动声,摔裂的屏幕也幽幽闪光。
又是同一个号码。
男人的注意短暂地从球赛移开,慢吞吞念了遍来电号码。坐在不远处的白津遥,听见这串号码,面色愈发惨白几分。
“认识?”男人眼珠转动,“怎么大半夜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