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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得他慈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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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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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卿的意思,孤不仅不能对他用刑,还需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时值九月,天尚未有要冷的意思,商狄朝服厚重,因此怕热,殿里摆满了冰炭。他自己衣服厚不觉得,但殿里跪着的太医却已被冻得瑟瑟发抖,加之商狄语气不善的问话,更是心惊胆战,灵魂与肉体一同跌进冰窟。

“是您说要保全他性命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说,见商狄脸色越发难看,立刻改口道,“也、也不是说真就打不得,微臣有一拙见,不知当不当讲。”

商狄这几日正憋着火,难得抽出几分耐心去听太医的拙见,没想到这老家伙一点儿没谦虚,想出的法子当真是“拙”得厉害——依太医的想法,商狄对喻稚青用刑时,他们提前备好参汤等大补之物在旁候着,商狄抽他一鞭子,他们就马上过来把个脉,时刻诊断喻稚青身体状况,若还能承受就让商狄继续打,若坚持不住便马上诊治,防止喻稚青被他们的太子殿下一口气打死过去。

太医一口气说完,浑身仍旧是冷,可汗水已淌了满背,而商狄的神情亦是越发阴郁。

这世上估计没有谁受刑是大夫环绕下进行的,太医咽了口唾沫,也知自己想的方法滑稽,亡羊补牢般伸出巴掌比了个五:“那...那要不殿下每打他五鞭,微臣再诊断一次?”

“不成。”不待商狄反应,那太医自己先否决了自己的话,堪称是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至多也只能每三鞭一次,若您要他活着回到帝京,那就只有这样——”

“喻稚青身体差到这般地步了?”商狄突然打断太医的喋喋不休。

可不是嘛,太医叹了口气,心想喻稚青如今病成这样,别说动刑,能不能挨到商狄对他用刑的那刻都难说。

太医是歧国人,对那位民心所向的前朝太子并无任何情感,但他单纯出于医者面对病患的角度来讲,若商狄要留他性命,那现下最该做的就是好生救治,否则不必等商狄动手,喻稚青过不了几天就能把自己活活病死。

商狄那日能擒回喻稚青,其实颇带了些运气。

塞北军心动荡,商狄预料着喻稚青不会坐以待毙,拟了几个他们可能逃亡的周边城镇,原以为不会那么轻易逮到,做好了长期蹲守的准备——商狄先前一直妒恨上天不公,总偏颇喻稚青那方,结果老天爷突然垂怜,竟让他们在第一日就遇上伪装成客商护送的车队。

商狄并不是知恩图报之辈,对于老天,他永远是照骂不误。

歧军起初捉拿喻稚青时,见他双腿残废,又发着高烧,其威胁力恐怕胜不过一个小丫头,根本没有要绑他的意思,谁知喻稚青明明已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刻,对上歧军竟还颇为冷静,一声不吭地看着面前手持武器的众人。

他们欲押他去见商狄,可喻稚青始终澹宁自持,和赏恩要面见臣民似的,实在没个阶下囚的姿态,下头人畏惧商狄淫威,只能画蛇添足地找了绳索缚住喻稚青双手,尽可能让他看起来狼狈一些。

或许是知晓挣扎也无用,喻稚青成了最老实的俘虏,一直垂着眼帘不知思索着什么。

直到商猗前来营救,身在后方的歧军尚未察觉出动静,那位前朝太子却从大雨如注中敏锐地捕捉到了铃铛的声响,神情总算有了几分变化,鹿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骤雨滂沱,过了一会儿前方来报,说是太子殿下让人把喻稚青带过去。

后方的人此时还不知前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依稀听到打斗地声音,眼见着有人将喻稚青接走,没过多久又将人送了回来——这回倒是比先前那个淡定从容的模样变了许多,很有几分“阶下囚”的风格了。

少年浑身都已湿透,乌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眼也是通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般,身体都止不住地轻颤,手腕因挣扎而拧出红痕,再仔细看他的掌心,似乎是握拳握得太用力,十指竟在细嫩的掌上掐出了月牙般的伤口,慢慢往外渗出鲜血。

下一瞬前方便又传来消息:太子殿下神勇非凡,又擒住了那个素有塞北战神之称的将军,如今要大胜而归了!

事态变化之快令后方的歧军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懂听从命令去做,很快便将喻稚青送上回程的马车,一路上小心翼翼,除却重兵围着喻稚青的马车外,还留了两个士兵在马车上看守仍被捆绑的喻稚青。

少年自从被送回来后状态一直不对,他们警惕着喻稚青会突然异动,结果少年始终安静,甚至将先前的脆弱神情也慢慢敛回,虽外观还有些狼狈,但表情已经肃然,又变回那个尊贵淡然的皇室模样,仿佛从未失态。

少年本就美得有些不同寻常,这般神情变化简直颇有几分悚然,士兵们暗自咂舌,好似撞见妖孽变幻人形。

胜者高坐在大殿之上,又换了一件更厚重也更奢侈的衣衫,手指慢慢拂过袖摆繁复的龙纹,商狄居高临下地吩咐士兵把喻稚青带过来。

与之相比,因双腿残疾而被侍卫们拎着胳膊拖进来的喻稚青的确显得狼狈许多。

少年两只手被缚在一处,侍卫们将他丢到殿上,膝盖直直撞上地面,疼得厉害,先前被拽着的胳膊也不好受。作为败者,他被迫跪在商狄面前,但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不愿在仇敌面前示弱。

商狄好整以暇地盯喻稚青的脸看了一阵,又去看少年死物一般的双腿,竟难得的觉得老天爷偶尔还是会公平一回。

可他仍觉得不够,想起百姓对他几乎成魔的崇拜,商狄便觉牙痒,却仿佛相当随意地问道:“那些随你共同逃跑的百姓也已被擒住,你说孤是将他们活埋好,还是砍头好?”

喻稚青知晓对方是想看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不愿和他争这些嘴上官司,亦不露怯,仍有些发红的眸子坦然地望向对方——他必须如此,必须坚强,必须要保持镇定和理智,这样才能救出自己和商猗。

商狄见喻稚青不回话,很直接的下令捉了两个百姓过来,一老一少,似是一对父子,被带到殿内时已被吓得不成样子,还不等他们求饶,两个侍卫便用匕首将他们割了喉,鲜血像地底泉水一般涌出,飞溅得到处都是,他们倒在地上,身体仍在抽搐,喉管一抽一抽地喷着血。

过去商猗连伤口都不舍得让小殿下看到,怕吓着对方,后来少年虽远远见识过战场厮杀,可这是生平第一次目睹别人残杀百姓,鲜血顺着地板缓缓流了过来,洇湿了喻稚青衣摆,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那鲜血仿佛还残存着人体的温度。

喻稚青定定望着惨死的父子,眼见他们的身体从抽搐到一动不动,半垂的眼帘掩去全部情绪,他只得双手紧紧地攥住拳头,令疼痛强逼自己装出镇定模样。

商狄见他无动于衷,又是一声嗤笑,他见过太多贪生怕死之徒,以为自己即将揭开喻稚青伪君子的面具。

“哎,你知不知道。”商狄身子微微前倾,突然像扯闲话一般地开了口,“民间还有人给你塑了雕像——穷人塑泥身,富人葺金身,他们将你敬成神明,盼着你能护他们周全。”

商狄从没有如此同人说过话,喻稚青还没什么反应,一旁随侍的将士们却纷纷变了脸色,疑心太子是被恶鬼附身——商狄从未有如此温和的时候,这般文明,大概是哪位鬼魂落在了他身上。

好在下一瞬他们的太子殿下也恢复了原形,阴鸷地冲喻稚青说道:“真想让那些百姓来看看你为求自保冷眼旁观的样子。”

“我求你,你便会放过他们?”

商狄原以为喻稚青要一直装聋作哑下去,谁知沉默的少年却突然应了话,他性子残虐,此时简直生出猫玩耗子的心思,慢条斯理道:“你不求孤,焉知知孤会不会饶他们一命?”

“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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