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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得他慈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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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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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磷死了。

阿达从一群年轻汉子中摔跤胜出时,正巧也是发现了商磷尸体的时候。

当然,说发现这个词其实略有些不恰当。真要算起来,商磷的尸体应当是“主动”出现在蒙獗族中——有人将他的尸身绑在马上,那马儿识路,自己驮着尸体回到蒙獗,就这样直直出现在还沉浸在摔跤赛事的众人眼前。

沈秋实将人绑架回来的时候,喻稚青看商磷手长脚长,又圆滑世故,以为他至少也有十一二岁了,可如今商猗和他仔细算了算那孩子的年纪,才发现商磷只是和商猗一样从小便个头高挑,实则直至去世时都还未满十岁。

喻稚青也是很后来才知晓,商磷说出去玩,其实是去采野果,打算采来送给他们和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中年男子。

生活迫使他长成一个没有尊严的孩子,可他仍旧拥有人类的情感,知道谁对他好,也想要去感恩,可惜他那小脑瓜除了认爹外,很难想到别的感激方法,于是去采些甜滋滋的野果儿,或许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童尽全力报答的唯一方式。

商猗从不愿让喻稚青见到任何血腥场面,过去换衣都要避着小殿下,可是今日那匹马实在跑得太快,而蒙獗的喝彩声又太过喧哗,以至于连他都未能察觉马匹奔来的动静。

有人看见尸体,发出刺耳的尖叫。

于是原本关注摔跤的所有人目光都朝尖叫处望去,看见一匹黑马驮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唯独那张脸干干净净、毫发无损,甚至连商磷效仿塞北族人扎出的两条小辫都还整齐地垂在胸前。

商猗第一反应是右手按上剑鞘,左手去遮喻稚青的双眼,可喻稚青很快便将他的手拉了下来。

少年死死咬住下唇,长睫颤得厉害,偏不肯移开眼,似乎要将这幅画面记在心间一样,看似云淡风轻,更像百般克制。

他看了商猗一眼,男人马上明白过来,快步过去拿布盖住马上的尸体,而那个中年男子也听从喻稚青的指示,连忙把人群疏散开。

这次蒙獗摔跤不只是本族人观看,还有许多其他部落的人参加,商磷为何脸未受伤,大概凶手就是存了想让旁人认出其身份的打算。

无须推理便知这些残酷手段出自谁的手笔,无疑是一次赤裸裸的挑衅,但喻稚青心中清楚,此事更是商磷宣告反击的开端。

塞北不同于中原,丧葬传统向来是天葬或火化,喻稚青沉默了许多天,最终决定将商磷化作骨灰,打算未来将他带回他母亲身边。

果然,没过几日,他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击。

歧国的军队突然如饿狼一般不要命地反扑,所有军队倾巢而出,在诸多战术中,商狄却采用了最最蛮横粗暴的办法,横竖他不在乎人命,死了一波,又马上调下一波军队顶上。

一时之间,死伤无数,塞北鲜绿的草原被染成血红,雪山下的大风都吹不散浓郁的血腥气,尸体甚至多到连牛羊放牧都没法下脚,不得不又去寻觅新的草场。

这种类似于“破罐破摔”的战术其实维持不了不久,甚至有几分自取灭亡的意味,怎奈何歧国总比塞北要兵强马壮一些,若真是这样硬碰硬下去,塞北未必能有多少胜算。

塞北的各部也的确被这种高强度的袭击方式折磨得苦不堪言,虽然战绩上胜负平分,并不算被压制着打,但歧国不惜命,他们惜,常常是上午刚剿灭一队,下午又来了一茬新兵,韭菜苗都没有长这么快的,塞北各部族长们每天都神经紧绷,而士兵们更是苦不堪言,夜里睡觉都不敢脱铠甲,手里也握着武器,生怕半夜又遇到敌人袭击。

商猗先前准备了那么一大通狩猎的东西,在歧军的袭击下,自是寻不着时间打猎了,早早被他派出去领兵征战,营帐中的小殿下也是强撑着好几日未曾休憩,但是比起歧国不要命的进攻,他更担心的却是塞北族中近来的风言风语。

其实说是风言风语,也很不恰当,人们私下谈论的内容中至少有一半都是事实。

虽然喻稚青那日已经是最快速度的令商猗遮住了商磷的尸首,但还是有其他部落的族人认出那一日突然冒出的尸体有些眼熟,依稀有点像当初纵火烧草场的那个歧国皇子,可此人为何一副蒙獗打扮,尸体又何故离奇出现在这里,便成为了一桩悬案,不少人议论纷纷,揣测着各种可能。

同时,族中不知何时流传出一个更叫人难以置信的说法:他们一直尊敬的小殿下身边跟着的那个蒙面侍卫竟是歧国的三皇子商猗!

塞北人民向来坦荡,本就有些好奇为什么喻稚青身边跟着的那个侍卫要戴着严实的面甲,此话一出,便是再坚定的人,心中也不免有几分动摇。

就在此时,歧国“恰到好处”地公布了三皇子商猗的画像,大概是根据他幼时模样推断出来的,虽然与商猗的样子不是完全相似,但也有七八成相同。

喻稚青并不知晓歧国那边是如何突然知晓商猗一直在他身边的,不过商猗曾说前些日子在战场上看见了他舅舅淮明侯,不知是否与那人有关。

人们怀疑归怀疑,在阿达威严以及商猗过往的战绩下,倒还没谁敢真正窜到商猗面前令他摘下面具瞧瞧。

这大概才是商狄的真正目的,疑心生暗鬼,他故意以这种疯狂的袭击使整个塞北陷入高压之下,传出种种谣言激化矛盾,逼使人们失去理智,增加愤怒。

既然世人乐衷于将喻稚青捧上神坛,那他便要亲眼让人们看看他们的神到底是如何利用了他们,再让人民自己去毁了神。

喻稚青给商晴送去的信鸽也再没收到回音,恐怕凶多吉少,当时的小心二字,果然是在危机关头写下的。

商磷和商猗的身份如同一枚隐雷,若将这两件事单独拎出一件,都能解释成歧国诬陷挑拨,可偏偏就撞在一块儿,再如何辩解都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一旦被发现,不仅解释不清,还会令那些商狄刻意编造的假故事被一同当真,届时塞北大乱,喻稚青便陷入真正的四面楚歌。

见喻稚青终日愁眉不解,商猗自然也对塞北的流言有所耳闻,竟是某日突然同喻稚青说一切交给他来处理。

小殿下颇为不解,问男人打算如何,商猗却不肯明说,还是几天后喻崖下山看诊,才解开了少年心中的疑惑,也令小殿下气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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