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朝这边走,白勺犹疑着停下脚步,想着说不定可以问问。
走到跟前,白勺依然看着他,心里反复斟酌着词句。
男人越过白勺,右手把手套交到左手,腾出一只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钥匙,开左侧那扇门。
白勺终于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叔。”
男人扭头看向他,手上动作未停,“咔”,利落地开了锁,移开链条。
他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高、黑、瘦、两颊微陷,嘴唇发干,没有笑容。
白勺一下有些紧张,“我、我想问下刘锐意是住这里吗?”
男人看了眼他,“你找小意?”
白勺先是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意是指刘锐意,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说:“对,我是他同学,他作业没拿,这个作业老师说周一必须交的。”
男人又看了他两眼,移开目光,一边推开门,一边说:“小意还没回来,你先进来坐吧。”
男人往里走,白勺犹豫了下,也跟了进去。
这一排的房子似乎都是这个户型。大概四米宽七米长的一个长方形,切成了三份。
进门是一个约一米半宽的正方形过道,过道上停了辆电瓶车,正在充电。右手边有一扇红色褪皮的木门,门关着,看不到里面。
往前是个极小的露天院子,院里只有一个抽泵式水井,几个塑料盆堆在角落,一根长竹竿斜穿过院子的两面墙,上面挂着晾晒的衣服,往旁边还能看到左右两户人家的房檐。
再往前就是正屋。檐廊下靠墙搭了个简易的厨房。
男人把菜放到廊下地上,进了正屋。
门开着,一条粗长的麻绳从门上方的窗户牵到房间尽头的墙上,长绳上挂着很多衣服,还有毛巾。
里面很暗,东西多而杂,摆得很乱,白勺慢慢往里走,看到绳子上挂着刘锐意春夏的衣服,还有几件明显不是刘锐意的,大概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尽头靠墙有个大床,铺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床单,两条毛毯堆在上面。
男人走到床头靠墙的矮桌前,摸到一个电线牵引的塑料按钮,把灯打开了。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零钱、烟盒、打火机,搁到桌上。然后往床尾绳子那边走,走到了一个膝盖高的板凳前。
白勺捏着手机,有些局促地站在房中央。
男人看了眼他,往床边示意了下,说:“坐。”然后脱那件看起来全是粉尘的外套。
房间一共有两张较为空闲的小板凳,俱是用三块复合木板钉在一起的自制品。一张在男人腿边,一张在桌子边,上面放着一双脏了的烟黑色袜子。
鼻子里闻到男人身上的汗味,还有另一种味道,不太好形容,像是一种陈旧又潮湿的气味。
白勺无所适从地在床沿坐下,屁股只沾了一点点床,立刻觉得这样不合适,于是又往里坐了坐,至少样子上,他安稳地坐到了床上。
白勺扭头,看到男人把那件脏外套脱下来,弯腰往板凳上放,身上一件被汗浸透的白背心,贴在后背紧实的肌肉上,弯腰的时候背心往上抽,露出一线黝黑劲瘦的腰,后腰中间有两个小凹陷,往下没入牛仔裤腰的边缘。
在男人做出揭背心下摆往上翻的动作时,白勺扭头望向了左边的墙。
墙上黑黑的,有一些蜘蛛网。
余光看到男人脱了背心,光着膀子从绳上扯了衣服毛巾去院子,脏衣服也带了出去。
不一会儿听见门外按压水井吱呀吱呀的声音,水流往下,落到塑料盆子里,然后是脚步声,挪盆子。
安静片刻,水声哗啦,浇到地上,像是毛巾沾着水往什么上淋,反复几回。接着有个毛巾拧干的声音,多余的水流砸在水面上。过了一会儿,毛巾放到水里,哗哗的水响,又拧干,然后毛巾被扔到盆里。
接着是牛仔裤扣子拧开的声音,拉链拉下。
白勺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刘锐意重发了一次好友申请。
门半掩着,看不见外面,但四周太安静了,一切都清晰可闻,白勺听到裤子从腿上脱下又被扔到盆里的声音。
他看向桌面,桌面上有些擦不掉的污渍,手指划过,没有想象中黏腻的感觉,是干净的。于是白勺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
然后脱下书包放到腿上,理出刘锐意的作业和需要用到的课本,整齐的码成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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