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朝臣们没有争着在皇帝面前表现,可见心中对这个年轻的皇帝并不买账。
宁轩小声问身边的太监道:“怎么不见摄政王?”
那小太监也低声道:“陛下说不必请王爷。”
宁轩点点头,心道皇帝这也太心急了,还没掌权就想撇下靖王,实在是……幼稚天真。
小皇帝怒道:“刚刚不是都很有主见吗?!说话啊!”
人群仍然沉寂着,殿中回档这小皇帝的喘息之声。宁轩瞄了一眼陈源道,他低着头亦是沉默不语。这样的局面竟然让小皇帝孤立无援,实在是不像左相的性格,但宁轩转念一想,陈源道受蛊虫折磨,看似身体大不如前,如果此时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也并不是不可能。
正当僵持之际,一道温润的女声从大殿后传来:“皇帝,何必如此急躁。”太后从后殿中缓步走来,赵靖澜竟然就在身侧。
皇帝见是母后到来,众人行过礼,太后便坐在了左侧的位置。
“来人,给靖王殿下赐座。”
“不必了,微臣站着就是。”赵靖澜推拒道。
太后看了眼小皇帝,小皇帝不情不愿地命人抬了座位上来,道:“皇叔请坐。”
“陛下想让臣子们拿什么主意?”赵靖澜没有坐下来,立于一侧问道。
“柔然的事。”
“是战是和,派谁去查清此事,谁来担这个干系,陛下心里没有主意吗?”
小皇帝被问懵了。
赵靖澜微微一笑,不咸不淡道:“陛下坐在这个位置,竟然拿不了主意。”
这一句充斥着嘲讽的言语彻底将皇帝激怒,刚要从太师椅上跳起来,被太后带来的太监按住。
太后厉声呵斥:“陛下!”又转向靖王:“陛下年纪尚幼,还未亲政,万事还请皇叔多多担待。”
赵靖澜没有接这句话,显然对皇帝今日的作为十分不满。
群臣再次低头,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
好在赵靖澜虽然没有顺着太后给的台阶下来,却还是放过了此事,他转身道:“师从文,授你钦差特使之权,前往西北前线调查此事,悬宸司派暗卫随同保护。”
“是,下官遵命。”兵部侍郎师从文猛然被点名,微微一楞后应下了此事。
赵靖澜的目光扫视过众人。
“薛绩之暂缓换防,命他在前线灵活应战,等开春后再点兵出征。左相大人。”
陈源道躬身道:“王爷请吩咐。”
“右相不熟悉西北军务,前线粮草调度,还请一力安排。”
陈源道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全歼两万人却毫无征兆,这在战场上不亚于天方夜谭、惊天魔术。然而更让他惊讶地是,靖王居然把这次的粮草处置交给自己。
他对上靖王甚为倚重的目光,道:“是,臣定会妥当安置。”
靖王这意思,就是要准备打仗了,户部尚书脚步微挪,很想再哭一句没有钱了,被赵靖澜目光逼停,再不敢言语。
赵靖澜不疾不徐地下了好几个命令:“此事骇人听闻,须得尽快查清个中内情以定军心。师大人,今晚便启程。另外,不得走漏风声。”
师从文倒霉催的,连忙应下,众人拱手称是。
“户部,预备下银两,安抚阵亡的将士家属,此事交由你们。前线的银子不能省,索性去年国库中存银不少,你先安排,不够了再来说。”
众人一一应下。
宁轩:……
小皇帝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与赵靖澜一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是那个做主的人,对比惨烈,不过赵靖澜治国多年,处置这样的事实在是信手拈来。虽是寥寥几语,但细细想来,便知道赵靖澜的每个安排都合乎情理。
西北军向来不是人插手的地方,师从文手腕强硬,这一去,指不定和西北军发生冲突,然而妙就妙在,这位师大人却是薛绩之的启蒙老师。户部向来是宁相的地盘,如今竟然把西北粮草的调度交给左相,左右两位相爷保不齐还有一场内斗。退一步说,如果西北真有什么事,后方处置不当左相也得背锅,看似重用,实则也是把陈源道架在了火堆上。
“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大惊小怪。”
靖王发话,稳住了错愕的朝臣们,众臣无有异议,小皇帝再次成为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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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靖澜携宁轩出了宫,宁轩问到:“小皇帝虽然不懂事,太后却是个明白人。”
两人坐在软轿内,赵靖澜道:“年少气盛是难免的。”闻言似乎并不在意小皇帝的冒犯。
“西北的事,主子有什么头绪吗?”
赵靖澜揉了揉太阳穴:“让暗凛带几个可靠的人跟着师从文,务必查清此事。”
宁轩点点头。
“怎么样?”
宁轩知道他问的是左相的事,摇了摇头。
靖王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回到王府,赵靖澜说还有奏折要看,让宁轩自己去休息,宁轩便没有再跟着,回到小院前见到了脸色难看的陆霖。
宁轩上前问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