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破天荒地病了,午睡起来便咳嗽不止,传了御医,才说是受了风寒。
陆霖满脸写着不高兴,一边自责,一边心疼。
向来温和的陆霖气得把靖王身边伺候的人都训了个遍,直言大家伺候不上心,才让靖王好好地生了病。
奴才中有个不服气地,禀了陆霖说是因为傅从雪伤寒,王爷与他一起过了病气,怪不到他们这些家奴身上。
陆霖更生气了,正要发火,被靖王叫了进去。
“这么生气做什么,本王这不是没事吗?”靖王其实病得并不严重,只是咳嗽多了些。
陆霖好容易压了压火气,才说:“王爷自己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不比当年。”
靖王将管家大人拉过来:“你既然这么生气,不如传内戒院罚了傅从雪吧。”
陆霖心里却知道,此事怪不到傅从雪,靖王要宠幸,谁还能拒绝,陆霖处事向来周正,便说:“傅从雪又不能推拒了王爷,怎么能罚到他头上。”
“这么说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陆公子,您看,怎么罚我?”靖王调笑着说,将陆霖搂进怀里,青年矫健的身姿如青松挺拔,在靖王眼中却别有风情。
陆霖看到王爷没个正经儿,只能不说话,由着他抱着。
靖王却没有开玩笑:“刚刚席容也过来说,若是不处置傅从雪,不合规矩,你叫傅从雪到内戒院用刑,别伤了脸面,便罚打小腿吧。”
陆霖便知道靖王有心责罚,于是点了点头。
靖王又说:“府中最近有些闲话,让所有的私奴都去观刑,以示训诫。”
陆霖心中惊讶,但没有表露出来,答应着伺候了一碗燕窝雪梨,才告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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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轩正在悬宸司里,今晚安排了暗凛去刺杀刑部尚书高连,此事要做成意外,如果一击不中,很容易引起朝野怀疑,宁轩便在悬宸司等着结果。
王府来了人,躬身请安:“宁公子,府上问,您什么时辰回去。”
“怎么了?”
“傅公子恃宠而骄,府上赏打,请各位公子同去观刑。”
宁轩挑眉,一边想回府看看热闹,一边又觉得今晚的刺杀不一定会顺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了王府。
王府的侧门此时十分热闹,省亲回府的沈宴之,捎带了沈家孝敬给靖王的大小供奉,足足拉了几辆马车,王府的下人忙进忙出,都在清点礼单。
这些礼,明面上当然只能说是沈公子省亲带回的特产。
沈宴之见到宁轩,委屈巴巴地跑过来:“宁哥,我才回来,怎么就传我去内戒院,我可没犯什么错。”
宁轩露出笑意,问:“你们没告诉他,去内戒院做什么吗?”
随侍山棋连忙欠身,说:“怪奴才没说清楚,让沈公子误会了。”
沈宴之才知道是去观刑。
宁轩瞥见身边有个眼生的奴才,便问:“这是?”
沈宴之嘟嘟嘴,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答道:“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叫沈曜森,这次回去,我求了父亲让他也跟我回来了。”
那奴才便十分乖顺地跪地请安,宁轩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宁轩看着流水般的孝敬,感慨了一句沈家不愧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大贾。
说来,沈宴之年纪小,入王府的时候刚满十六,江南烟雨里出生的孩子,水灵灵的,脸嫩得能掐出水来。沈家处心积虑,并未动手调教过沈宴之,却在酒席上演了一出动了家法的戏,在靖王面前将这孩子屁股抽得红通通的。
要说靖王看中他哪里,姿色是一方面,小孩子生涩的讨好是另一方面,沈家得靖王庇佑,生意更是做得风生水起,沈宴之也因这一层缘故,入府一年多,恩宠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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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轩与沈宴之到了内戒院,傅从雪跪在庭院中,陆霖坐在主位,其余三个私奴在院子里站着。同为私奴,王府里地位高低,还是有数的。
因为要等人到齐,傅从雪跪着有些时候了,他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天前与傅家人断恩绝义那个夜晚。
围着的人不少,几位公子和伺候他们的随侍,还有内戒院的一干人等,但王府规矩大,院子里除了露水滴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