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余博衍走了,方识晨的心似乎也被带走……
周俊柏伤得不轻,他却无心顾及、行尸走肉般回到寝室,脱毛衣时肩膀传来剧痛,竟难以抬起。
他分明记得余博衍颧骨淤青、腹部也挨了拳头,心里不禁发疼:那人一定很难受吧。
或许正如余博衍所说,他确实犯贱,犹豫不决、当断不断,反让家人、恋人皆被伤害。知道余博衍爱他便有恃无恐,待彻底失去,又无法做到不后悔……
元旦节晚上,周俊柏吊着手臂再次在宿舍楼外等待,偶尔有路过的人窃窃私语。
方识晨本想视而不见,又怕这人总是找来,于是主动上前挑明。
“昨天害你无端被打,对不起,医药费我结给你,你别再来了。”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周俊柏忍不住自嘲,“我连出差路过、看看你的资格都没有吗?”
方识晨不喜欢他一副备受伤害的模样,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感情纠葛。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何必浪费时间。”
“不浪费!”周俊柏小心讨好,“我来之前去探望了方叔叔,他最近身体还不错,他很想你,我答应他来看你,当然我也很想你。”
“我爸爸……他穿得暖吗?”他无法装作没听见。
周俊柏温柔安慰:“你放心,我每周都会抽时间去探望,也专程托人照顾,他很想你、也很担心你,但我和他保证,有我在你只需要安心读书,还好他信任我,身体和精神都好了不少。”
“……谢谢你。”他心情复杂,想和这人划清界限,可是如今竟没有可依靠之人……他忽然痛恨自己无能、卑鄙。
“不用说谢,都是我自愿的。”他知道方识晨不情愿,小心卑微却步步紧逼:“你别推开我可以吗?我没有妄想什么,哪怕只是朋友、哪怕只是让我看看你,我回去也好和方叔叔交代。”
“……”
方识晨欲言又止,他不想答应,可听见父亲相关又难以拒绝。
气氛变得僵持,临近深夜十一点,宿舍楼外一人沉默躲闪、一人温柔专注,场面透着一丝怪异。
“明天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吗?”周俊柏主动打破僵局,“其实我昨天和今天都在等你,只想请你吃饭,不过你回来已经十点多、信息也不回,我只能在这儿站着,绝对不是想让你难堪。”
“……我没时间。”
“可是我后天得回去了。”他仍旧小心翼翼,“或者就在学校外面,不去很远……实在不行,我陪你吃食堂。”
“对不起,很快期末考试,我真的没时间。”方识晨实在不愿费这精力。
气氛彻底僵冷下来,周俊柏心里发冷、眼神不甘,“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是好朋友,可现在你对我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漠,我到底……”
“好了!时间也不早,快回去吧,再见。”
方识晨不耐烦打断,说完匆匆转身进入宿舍楼。
周俊柏见他决绝离去彻底心寒,眼神不禁怨恨——无论多么温柔耐心,这人始终不愿看他一眼。
心中愤怒、不甘,他死死捏住拳头,胸腔也不受控制剧烈起伏。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松开拳头,转身离去……
新年第一天,余博衍还是不能放下、默默跟随方识晨出入图书馆,随后再次发现这人和周俊柏见面……躲在远处即使听不见两人对话,他的心仍旧沉入谷底。
他很想冲上去弄死周俊柏,可也不愿成为方识晨眼里的笑话。
他心如刀割却不愿离去,放纵自己掉入自虐的深渊。看吧!或许多看两次,就能彻底死心……
新年第二天深夜,周俊柏依旧等在楼外。
“识晨,我明天上午的飞机,下次见面至少得寒假,不和我吃饭也没关系,我给你买了些水果。”
“我不需要,我们学校水果很多。”方识晨不解他为何多此一举。
“一点水果而已……”周俊柏心痛,“我从酒店过来花了两个小时,难道你让我又拿回去?”
“……”
短暂犹豫后,他无奈接过,“谢谢,明天一路顺风,我先回去了。”
“等等!”见他要走,周俊柏着急,“过两天我会去探望方叔叔,你需不需要我给他带什么?”
方识晨心里动容,眼神看向他,略微踌躇:“谢谢你,你告诉他我很好,让他一定要保重身体,我放寒假会去看他的。”
“嗯!”周俊柏扬起嘴角,“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担心,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脸都瘦了一圈。”
“……谢谢,再见。”
这人眼神迷恋又直白,他快速避开视线、匆匆道别离去。
好在此后这人没有再来打扰。
不过元旦之后,他也没再见过余博衍。在独自回宿舍路上、画完图放松肩颈时、学习欧洲建筑时……很多时候,他不受控制想起那人,或失落悲伤、或麻木茫然,却不会抗拒。
他承认:无论喜欢还是害怕,他心里从未放下……
还有不到两周便是期末考,他想起余博衍的次数变少,几乎全身心投入学习。
下旬最后一波寒潮来临,图书馆提前一小时闭馆,他买了些水果独自走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