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一直都能听到那两只鬼在那里哀嚎,在渴求自己的帮助,但他不能出去。不仅仅是轿内符咒的原因,同样也是他的身份不能暴露的原因。
他在答他是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一次他要撒一个弥天大谎。
所以他就听着轿外同类的嚎叫,看着一只鬼被墨斗线缠住,乌黑到有些浓稠的血液沿着墨斗线的走势不断的落到地上;看着另一只鬼被一剑穿透身体,再拦腰砍断身体,紫薯絮般的肉筋在地上蠕动一会之后,灰飞烟灭。
斩杀完两只鬼之后,易阳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但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一步一步地走回喜轿那,看看红衣公子的情况。
“你没事吧?”撩开门帘,易阳一眼就看到面色苍白的公子和自己对视着。
这是吓破胆了?易阳耸耸肩,走上轿打算将贴在喜轿上的三张黄符收好,那三张算是他的保命神器。
没想到他一上轿,那个红衣公子就伸出右手,用袖口擦拭了一下易阳脸上的除鬼时沾上的血迹。
脸上突然被这番柔软的指尖触碰擦拭,易阳脑中又闪回了刚刚两人之间发生过的尴尬,不由得觉得自己此时有些发热,人都傻站在那里了。
“你脸上沾上了些脏东西。”
轿子不大,所以两人挨得很近,易阳看着面前这张过于美丽的脸庞,心中也是一阵纠结,还好,这个红衣公子并没有给他擦拭太久。
两人下轿之后,易阳就带着江修齐狂跑,想着快点离开这个阴森的树林。
终于在两人看见“江台村”那一小块石碑之后,易阳才松开了江修齐的手。
“我是在那个村庄长大的。”易阳重新掂了一下自己布兜和桃木剑,这一夜耗费了他太多的精神了,现在的他就算说是精疲力尽也不为过,“你之前住在哪里?”
易阳说的的房子距离村口挺远的,所以悠闲下来之后,两人在村里的土路上倒有了一些聊天的空隙。
听到这一番问话,江修齐顿了下来,扯住了易阳上身道袍的衣角。
“我没有家,是我爹把我打晕了扔在喜轿上的。”
易阳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随口一问正好戳在人家的心窝上,他还不知下一句接什么,那个红衣公子又开口了,只不过他说的很平淡。
“有一个老道士,说我是极佳的祭品。”
一路上,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不过易阳却没有伸手拍开扯着自己衣角的手。
“那个道士学艺不精。”憋了很久,易阳终于憋出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看着前头带路的傻小子,憋半天憋出一句话,后头跟着的江修齐强忍着嘴角的笑意。
“道长,你叫什么啊?”
没有捉弄易阳的意思,江修齐自然就没有像在喜轿上那样故意捏着嗓子误导男主,不过他的声音本就不太粗犷,更偏柔声细气的。
话题的转变让易阳的僵硬的背脊都松弛了一点,不过他没有回头看牵着自己衣角的那人,只是开口回了自己的名字:“易阳。”
顿了两秒,前头清亮富有少年感的声音响起,发问起另一人的名字。
“道长,我叫江修齐。”
绕过了村内一株枯萎的歪脖子树,易阳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记忆里家门。或许是风吹日晒的久了点,易阳伸手一推,那一扇木门吱呀一下就推开了。
出于多年养成的直觉,易阳原先打算直接跨进大门的脚步一停,伸出左手定在半空之中,拦住江修齐不让其入内。
“爷爷!我回来了。”在门外易阳喊了一声,但屋内没有人应答。
不过真出事了吧。
站在易阳身后的江修齐也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妙了起来,在原剧情里男主会回到村庄的时候,会见到爷爷,发现其身后被一只替死鬼盯上才对的。
嫁衣的繁复刚好可以遮挡一些江修齐悄咪咪的小动作,装作不经意撩一下头发,江修齐的眼睛就能看见有些一缕缕黑丝钻进屋子里面,他灵敏的感受到房间内的尸气在蔓延。
易阳的爷爷八成是死了。
易阳没有像江修齐一样目视阴阳的能力,但他对于鬼怪一事本就有着极佳的敏锐度。在门口踌躇的这一会,他就重新拿起了背上挎着的桃木剑。
他扔给江修齐一张黄符,表情很是严肃:“如果感觉到无缘风起,你就拿着放在胸前,大喊‘急急如律令’。”
看着手上的黄符,江修齐点了点头,随后马上反应过来易阳要去干啥:“那你呢!”
手持桃木剑的少年步履匆匆,没有停顿。
“你等着门外就行。”
被喝令站在门前等待的江修齐,看着易阳的背影往屋内更深的黑色走去,表情有些惊愕。
易阳那家伙应该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江修齐用左手揭下胸上的黄符,捏着黄符的指尖上便传来被烈火焚烧的热意,喃喃自语:“好像当个废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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