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39-BE结局
【预警:没有一个人过得幸福,凄凄惨惨飘零一生。】
闻青禾死后的第二年,罗钊再娶了。
闻青禾死在一个雾蒙蒙的夜晚,车祸。那天罗钊动了手,妻子抱着刚满一岁的宝宝躲在卫生间,趁机逃出家门,上了车子。很不巧,车子刚开出去几分钟,在实在路口被一辆滑行的卡车从侧面相撞,Omega和孩子当场死亡。
尸检报告显示,闻青禾肚子里已经怀了宝宝,大概三个月。
说实话,罗钊没有什么感觉,心里只有静默,如闻青禾出事那天的蒙蒙夜雾。
一年后,他在平原州举行了婚礼。新太太门当户对,比他小一岁,是个金发碧眼的Omega女孩。
闻青禾留在房子里的东西向来不多,罗钊清了出去。更多的物品是婴儿用品和玩具,罗钊也清了出去。床垫桌椅换了新的,这给了新太太十足的尊重,两人结婚照摆在客厅正中央,纯白雕花的实木框架,一对穿着礼服的新人正对着镜头微笑,男俊女靓。
罗钊很少提及闻青禾,新太太以为他是伤心。在她看来,一个同袍出身的前妻和两个小孩子的离去,会给罗钊带来深重打击。她很心疼丈夫。
新太太家族商贾出身,从小养尊处优,有些小脾气,结婚前没洗过一次碗。这在罗钊看来不是问题。家里安排了常住的佣人,打扫做饭。两人过了一段你侬我侬的日子,罗钊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和生活。
但相处时间久了,矛盾总会越积越多。比如,他有个难搞的岳丈,逢年过节必须去请安。新太太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罗钊对她娘家有微词,她站在父母那边。新太太有份工作,但花销远远大于薪水和家用,磨合几个月后,罗钊差点被账单吓死,不敢让她管钱了。他脾气不好,新太太也不会总忍耐,吵急了对方便抛出绝招——回娘家。罗钊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很少想起闻青禾,但是偶尔也会。
他快忘记那个小妻子闻起来是什么味道了。闻青禾在最后一年多身体不太好,气味很淡,几乎到了不用贴气味贴的程度。他嫌对方少了点感觉,操起来便越发狠厉,闻青禾习惯了忍耐,回家后一直安分顺着他。
有了孩子以后,孩子成了闻青禾的安慰。罗钊对那个楚啸南留下的孩子谈不上恨,但绝对没有亲生孩子那么爱。他很少抱那个孩子,也很少给那个孩子买食物和玩具。闻青禾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他,他便嫌妻子笨手笨脚,怎么有洗不完的衣服和喂不完的奶,有这个时间,不如到床上伺候他。一次,刚会爬的孩子在地毯上把一个玩具汽车抛到地上,罗钊嫌声音大,吼了孩子。
孩子哭了。
闻青禾慌忙收拾好地面,Omega跪在地上抱着宝宝,小声地请求他不要吓到孩子。罗钊知道,闻青禾也快吓哭了。他的小妻子顺从又安分,谁能想到竟然能和别的男人珠胎暗结。孩子哭声响亮,让罗钊的理智渐渐消退,他扬起右手,一巴掌把妻子打歪在地上。
多年过去,罗钊意识到那刻的失控像是打开了罪恶的大门。善恶分别只在一瞬间。行善像是在走独木桥,时时克制,战战兢兢。而作恶就像纵身坠入深渊,只需要一瞬间。
那是他出狱之后,对闻青禾第一次动手。动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也许是对的。闻青禾比他瘦五十磅,刚生完孩子,完全不是丈夫的对手。
有了第一次,后面就容易了。他甚至不需要真的做什么,只要一个冷冷的眼神望向妻子或孩子,就能让闻青禾乖乖听话。好在闻青禾一向很乖,会照顾家,会伺候人。所以绝大部分时候,他对闻青禾是满意的。
也有不太满意的时候。那就是闻青禾背着他偷偷给孩子买衣服、买玩具的时候。这些东西没有花他的钱,但罗钊不喜欢妻子把精力用在他以外的人身上。他会在床上狠狠地惩罚Omega。在闻青禾生完孩子的第二年,罗钊和妻子度过了整个发情期,让妻子事后哆哆嗦嗦地在床上躺了两天。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大概是那时怀上的。
很不幸,三个月大的胎儿和闻青禾一起死在了车祸里。
罗钊说不清楚他对这个未降世的孩子是什么感情。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与新太太很快也有了孩子,是个女孩。
女孩是个高需求宝宝,没日没夜地哭,要爸爸妈妈抱。
新太太抱着女儿的时候,罗钊有时候会想起闻青禾和Omega的两个孩子。闻青禾喜欢坐在公寓客厅的窗户口,抱着孩子一边晒太阳一边看资料,宝宝很安静,Omega也很安静。有时候他想,闻青禾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对方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淡出他的脑海了。
为了完成这个心理了结,他处理了对方留下的所有物品,并从未去对方墓前探望过。
但随着与现任妻子相处越久,他对闻青禾的记忆愈加清晰。真是可笑,因为当初他得地找了与闻青禾完全相反的人结婚。闻青禾清秀瘦小,现任太太修长明艳;闻青禾出身卑微,现任太太家底雄厚;闻青禾内向隐忍,现任太太热情散漫……罗钊与现任太太的第一次大吵发生在女儿出生后。
罗钊吼了不到半岁的女儿。当抬头时,他对上现任太太无比惊愕的眼神。夫妻争吵以一周后罗钊到岳父家赔礼道歉收尾。
岳父说:她不一定是你老婆,但永远是我的小宝贝。
在新太太和岳父撒娇的时候,罗钊突然想到了闻青禾。闻青禾是不是也是谁的小宝贝呢?
罗钊从没给闻青禾扫过墓,但罗岫和沈红雨会去。
一次车祸,三条人命,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大人孩子火化后装进一个骨灰坛,放进小小的土穴。闻青禾生日不可考,于是生辰只写了年份,大概30岁。孩子生日倒是确定的,短短十四个月。另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写,也没有名字,干脆不写了。立碑人是罗钊。
忌日清晨,罗岫和沈红雨拿着一束白色小花进了墓园。他们远远望见一个黑发男人正蹲在Omega的碑前,衣服沾着晨露而湿哒哒的,一手抚摸着碑头,一手背贴在眼睛上,似乎在哭。那只搭在石碑上的左手有些怪异,走进一看,才发现是少了半段小指头。
这男人身形硬瘦,脸上有种看不出年龄的沧桑感,眉目深邃,鬓角有几根白发了。他没有在墓前放上任何东西,只是在诉说着什么。看到罗岫和沈红雨走来时,他站起身,说了句“打扰了”,之后安静地离开。他走路似乎没有任何声音。
听闻断指的男人后,罗钊知道楚啸南回来了。
那个Alpha竟然没死,不知闻青禾知晓后会作何感想?可惜,他的前妻再也不会知晓了。
但楚啸南的出现给了罗钊一定的危机感,那个男人做事不择手段,他担心对方会再次对他的妻儿或罗家下手。敌在暗,他在明,罗钊想办法摸清了对方的动向。意外的是,楚啸南竟然又回到几年前的二层小楼当起了医生。
走进那家熟悉的小诊所后,罗钊感觉短短几年让对面的男人老了十五岁。
“幸运的男人啊,你有一位好太太。”楚啸南笑着道。“我真羡慕你。”
罗钊还记得,这是当年对方救下当年被刺的他后,两人在诊所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
楚啸南像是刚清理完什么东西,用湿布擦着双手,端详着残疾的手指。
“走吧,我花了很大力气去克制,才不去对你下手。”他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罗钊看着这个男人,对方十几岁失去了父母,又失去了爱人和孩子,似乎离疯狂只有一线之隔,但是对方克制住了。罗钊逃也似的离开了小诊所。
那天晚上,他梦见了闻青禾。那时似乎是孩子一岁左右,Omega把孩子放在地毯上能看到的位置,自己在厨房里做饭。闻青禾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袍,系着围裙,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把玻璃碗中的沙拉拌来拌去。他不知道这是不是Omega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