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程的火车尚早,罗钊提议开车在中央州市里转转。
车子转了十分钟,闻青禾忽地看到一动高耸的白色建筑——是一栋教堂。他让罗钊停车,两个人走了进去。闻青禾说不清为什么来这里,也许是这栋建筑庄严宁静,而他这段时间最想要的东西便是安宁。
看着手上重新戴上的银白戒指,闻青禾坐在长椅上望着彩色玻璃窗,渴望神明启示,给他一个答案。
感情给过他太多痛楚,他怕了。他想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想知道楚啸南是否会怪他;想知道如果背叛意味着伤痛,那他是否会承受更多伤痛;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罪;想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路……但神不会说话,所以闻青禾决定自问自答。他的第一个问题是,自己是否在正确的路上。
闻青禾拿出了一个硬币。
如果硬币是正面,就是肯定;如果是反面,便是否定。
他伸出手指一颠,硬币腾空而起,孤注一掷。闻青禾看着硬币弹到桌沿后坠落在地,打了几个转,竟顺着地板斜坡一路滚了下去。他慌忙起身跟上,跟着闪亮的小光点越走越快,最后硬币落在一只鞋子旁边,不小心被对方踩在脚下。
是罗钊。
闻青禾还没来得及看结果,硬币便被丈夫捡了起来。
“是正面,还是反面?”他问道。
“不知道,你说哪个就是哪个吧。”罗钊看了一眼手里的硬币,笑着还给妻子。
闻青禾哑然,又有点想笑。
也许神明不关心人间琐事,也懒得做后续的审判。
他把硬币放进口袋,走出教堂时下决心般地主动挽住了丈夫的胳膊。闻青禾不再去想正确与否的事,他要面对的只是具体的甜蜜、痛苦、酸涩、辛辣等等等等,而已。
两人和好以后,罗钊带着妻子与罗岫夫妇吃了一次饭。这顿饭上,罗钊公布了闻青禾怀孕的情况,并且告诉哥哥他准备回到罗氏,先从更基层的位置做起。罗岫说,你还是恢复原来的位置吧,现在正缺人呢。
罗子渊的陈年烂账对罗氏产生了一定冲击,现在是需要内部齐心协力的时刻。罗钊的弟弟罗信今年研究生毕业后,也会到公司帮忙。
闻青禾周一到周四住在鉴定所旁边,周末回罗钊的公寓居住。他身体越来越沉重,不想每天奔波往返和爬楼梯,住在工作地旁边偶尔还能回来睡午觉。这样持续了一阵后,罗钊感到与妻子不够亲密,他也想过搬到楚啸南留下的房子里,但心里接受不了。最终,他的解决方案是先租下了同层对门的公寓,让闻青禾搬过来和他住。
于是,罗钊又有了老婆。也许是有了之前危机的教训,闻青禾似乎比以前更加温顺顾家,只是偶尔会沉默地摸着孕肚,或看着婴儿玩具发呆。
闻青禾在一个夏夜产下了健康男婴。这个男孩的瞳色发色比Omega稍重,有着浅麦色的皮肤,褐色头发,小巧的脸颊,睫毛浓密,眼睛是棕黑色。因为罗钊与楚啸南都是色素深重的平原州人,所以不会有人怀疑他并非孩子的生父。
孩子一出生,闻青禾便抱着宝宝喂起奶来。罗钊给他订了母婴中心,让妻子不用为照顾孩子外的事情操心,晚上也能睡个好觉。这个孩子长得很像妻子,往后可能也是个Omega。罗钊没想到刚出生的小婴儿这么软,他试了四五次才敢抱起来,像湿哒哒又热乎乎的海绵,手心只比他的手指肚大一点。
随着孩子出生,罗钊感到闻青禾明显更信赖他,因为他现在是孩子爸爸了。闻青禾开始更经常地称呼他“老公”,更频繁地与他肢体接触,看向他时眼中仿佛有能透出水的温柔。等孩子能睡整觉的时候,闻青禾会主动跪在地上给他口交,倾听他今天发生的事情,或是用饱满的胸部贴在Alpha身上按摩,罗钊太喜欢这样温软的妻子了,他会把闻青禾在床上操个通透,恨不得立刻让对方再怀上小宝宝。
正当罗钊感到生活再次进入美好轨道之时,事情被一个清晨的电话打破。
Alpha正洗漱完准备去做早饭,看到拿着通讯器的妻子睁大眼睛,僵坐在床上。
“青禾?”他问了一句。
闻青禾对着电话点了几次头,静静听着,最后放下通讯器。
“……他没死。”
“谁?”罗钊第一反应是某个新闻人物而已,但妻子苍白的脸色让他预感大事不妙。
“楚啸南没死。”
闻青禾把通讯器放在一边,看着熟睡的婴儿。
罗钊僵在了原地,宛如亲眼看到了死人复活。
接下来的几分钟,妻子叙述了电话里的消息。原来,楚啸南重伤坠河后漂到下游,被一个偏僻村镇收留到了当地医院。他刚开始的情况很不乐观,没想到过了两周挺了过来,大概经过三四个月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由于遭遇了刺杀和严重车祸,Alpha暂时丧失了一部分记忆。他只说自己是医生,对所有的外科操作了如指掌,但想不清楚是在哪里当医生。他没有身份证、没有通讯器,当地警察试着帮他找回身份,但特安局人员的资料被严格保密,不论是血样、影像片还是指纹都无法比对出这个Alpha的身份。
直到最近几周,这个断了一只手指在当地医院当义工的男人才渐渐想起过去的事,并联系到了特安局。
“他们说,他近期会回到平原州。”电话是特安局打来的。
“你……”姓楚的像诈尸一样。他沉默了一阵,问道,“你要去见他吗?”
闻青禾抱着四个月大的宝宝,摇了摇头。罗钊不确定这代表的是“不会”,还是“不知道”。但Alpha明白,无论闻青禾的决定如何,姓楚的Alpha八成会阴魂不散地找上来。
事情如他所料,一周之内,闻青禾接到了来自姓楚的信息。
收到信息后,Omega把通讯器递给了丈夫。
“他联系我了。”
罗钊接过通讯器一看,对方发来一条简单的消息,写道:我能去看看你和宝宝吗?
闻青禾没有回复。
罗钊拿着对方的通讯器走到阳台,关上了门。他用闻青禾的号码拨通了另一个Alpha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离我老婆远点,”他说道,“给我滚蛋,他不需要你!”
说完,罗钊便挂断电话,拉黑号码。走出阳台时,闻青禾正在沙发上抱着孩子喂奶,泪眼潸然。他轻轻把通讯器放在茶几上,抱住了身边的妻子。他是不会让闻青禾和姓楚的见面的。
“你别想和他走,嗯?”
“嗯……”
他啃咬着妻子的脖颈,而小婴儿似乎感知到母亲的紧绷,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让Omega的双乳挤出一道诱人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