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朔是典型的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乖巧听话。
他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吃店,上头有个大三岁的姐姐。他的出生并不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而是因为母亲结扎后还是意外怀孕。
他从小情感淡漠,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朋友,全靠儿童模仿的本能,才让他看起来勉强像个正常人。
所有令人动容的事物都难以撩动他的心弦,他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不伪装都无法合群。
他除了性格缺陷外与所有普通人一样,过着能够一眼望穿的普通生活,日复一日、千遍一律。
一切的转机发生在他高考后的暑假。不出意外的话,他能稳过父母心仪院校的录取线。是的,父母心仪。他自己对此没有任何偏好。
那年暑假他家的宠物狗丢了,是他姐姐养的吉娃娃,特别狗仗人势的小东西。
他被姐姐拉着一起找狗,从自家小区开始兵分两路,辐射至整个街道甚至更远。
通常他们都是上午和晚上出来找,下午太阳太大,他的姐姐在连续几天中暑后终于学会了下午老实待在家里吹空调。
那是一个比平时别无二致的夜晚,他在烂尾楼外听见了动物的惨叫和几个人兴奋的欢呼。他知道这个时候正常人应该直接离开,可他还是饶有兴致地走了进去。
腐败的腥臭味在夜晚依旧灼热的空气中飘散,他微微皱眉,在越来越微弱的惨叫声中听见了男男女女激动商讨着关于召唤恶魔的提议。
他站在承重梁的阴影处,看见三男两女满手鲜血,他们的脚边有许多动物的尸体,有些还奄奄一息地活着。
那些动物有猫有狗还有兔子,时朔在其中看见了他家那只狗仗人势的吉娃娃,已经没了四肢,脖子上还套着他姐姐亲手编织的可笑围脖。
他们用动物的尸体与残肢摆出了个在圆圈中逆位的五芒星,一人站在五芒星的一角,嘴里齐齐念诵着口音极重的塑料外语。
一时之间狂风大作,龙卷风般地围着逆位的五芒星打转。他们惊恐地退开,显然没有想到召唤能够成功。不过他们却没有逃跑,反倒是更加兴奋了。
由尸体与残肢组成的逆位五芒星忽然亮起了红光,如同电影特效般上升至空中,高大恶魔的虚影也随之显现,低头看向召唤自己的三男两女。
他们激动得语无伦次,没有得到恶魔的回应还绞尽脑汁地企图用塑料英语继续沟通。
“你们应该至少献上六个人的灵魂。”恶魔忽然开口。
比起召唤者们口音极重的塑料外语,恶魔倒是字正腔圆得仿佛土生土长。
“我们这就去为您准备祭品!”
“您喜欢孩童还是处女?”
“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尽快……”
“不,现在。你们正好有六个人,祭献五个人,剩下的正好和我签订契约。”恶魔打断了他们的表述,“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如果你们没有做出决定,我就带走你们所有人。”
三男两女面面相觑,其中两男一女已经反应飞快捡起他们之前用于虐杀动物的凶器。
“不要急于自相残杀!我们应该一起找到第六个人!”没有抢到凶器的短发女人声音颤抖地提议。
“对,我们应该先团结。也许第六个人只是路过的,我们先祭献他,看看能不能换取一点时间去找其他祭品。”同样没有抢到凶器的矮瘦男人附和。
“确实,我们应该团结。”抢到了西瓜刀的平头男人看向另外两个抢到凶器的同伴。
长发女人抢到了剔骨刀,胖高男人抢到了匕首。
最具威胁的西瓜刀令他们忌惮,作为持有者说出这番话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们仿佛恢复了最初的关系,可却没有再聚拢到一起,相互隔着点距离的同时,抢到凶器的人更是攥紧了刀柄。
短发女人跑到平头男人身后躲着,他们似乎是情侣关系。
另外几人互相防备,正打算一起去寻找所谓的第六人,就听恶魔再次开口道:“我可不是上来看你们相亲相爱的。”
“当猎物是同类的时候,你们就变成废物了吗?”恶魔语气嘲讽,“我对废物没有耐心。从现在开始,每过一分钟,我就随机杀死你们中的一人。”
此话一出,持有凶器的三人立刻举刀袭向手无寸铁的矮瘦男人,而矮瘦男人甚至还来不及跑就身中数刀。
手持西瓜刀的平头男人在砍完矮瘦男人后立刻砍向了就近的胖高男人,胖高男人习惯性地抬手去挡,随即便惨叫出声,举起匕首回击。
长发女人见状连忙跑到一边,攥着剔骨刀就冲向了被吓傻的短发女人。
时朔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心跳都没加快分毫,仿佛这并非真实发生,而是一场劣拙的表演。
他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短暂地回视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三男两女身上。
短发女人被长发女人扑倒在身下,双手死死握着长发女人持刀的手腕求饶,矮瘦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却还有呼吸,平头男人把胖高男人砍得满身是血,自己的手臂也被刺伤。
忽然,黏滑的血液让平头男人手上的西瓜刀滑脱,胖高男人立刻拼尽全力去捡那把沾满鲜血的西瓜刀,可他却被平头男人拉扯着,两人僵持不下。
这时长发女人已经把剔骨刀捅进了短发女人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短发女人的尖叫越来越虚弱,血液从她的嘴里涌出,让她的呼喊声变成了咳血声。
时朔在心里数着秒,并在西瓜刀落地的同时快步走向西瓜刀。为了避免自己重复凶器滑脱的悲剧,他直接脱了上衣用布料包裹住了刀柄,并将刀柄快速地用上衣布料缠绕在自己手上。
他的出现让平头男人和胖高男人一愣,背对着他的长发女人和短发女人甚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便抡着西瓜刀照着平头男人和胖高男人的身上砍去。
他们在相互厮杀中损耗了太多体力,既无力抵抗也疲于闪躲,很快便在时朔的攻击下倒在了血泊中。
温热的血液溅射在脸颊触感和刀刃斩开皮肉砍在骨骼上都触感难得地撩动了时朔的心弦,让时朔身心愉悦。
他在两个男人倒下后又快速接近长发女人,在长发女人不断用剔骨刀赤进短发女人胸口的同时,一刀重重地砍在了长发女人的脖颈上。
这把西瓜刀并不算锋利,又或者在之前的劈砍中对刀刃造成了损伤。反正长发女人的头并没有像西瓜那样被砍断,反倒是颈椎卡住了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