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瑾停下脚步:“你何时才能再过来?”
许文说:“那我们就三日见一次吧!”
“好!”闻瑾站在夕阳,笑得红了脸。
回到宫中,姚贵妃还以为是他过于用功回来这么晚,将他好生夸赞了一番,闻瑾却是心不在焉。
两个人便是三日就一起在宫外撒野游玩,有时许竹也会过来陪俩人一起玩,那一段日子,即便闻瑾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觉得那风还吹在发梢。
但纸终是包不住火,下人把这件事禀给了姚贵妃。姚贵妃冷哼:“小狐媚子,这般小的年纪就会献媚争宠了,许家什么来头啊?”
下人回答:“并无什么大来头,只是他们父亲深谙卜卦之术,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哼,”姚贵妃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不知他能不能算到,三日后就是他们的死期呢?”
下人点点头,退了下去。
姚贵妃不知她房外,闻瑾站在窗户旁,灯光泄出来,打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的嘴唇颤抖,良久,他捏紧拳头,转身而去。
三日后,正好又是闻瑾两人见面的时间,出奇的,这次太阳落山闻瑾没有转身离去,而是拉住了许文的衣角,说:“你家还有空房吗...可否,让我去住一晚?”
许父许母正在家中准备用膳了,许竹还站在门口,许父问:“你妹妹去哪了,要用膳了快唤她回来。”许竹皱着眉头,不说话,过了会视线中出现一个小身影,他才舒了口气。
紧接着又出现一个身影,他的气息又被吊起来,俩人越走越近,许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变得柔和。
许文挥手同许竹打招呼:“大哥!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闻瑾冲许竹弯了弯腰:“大哥。”
许父和许母被门口的声音吸引,也凑过来看,闻瑾乖巧地打了招呼:“大伯,大娘。”
“哎呦,谁家小娃娃。”许母笑弯了眼睛。
许父抽了口旱烟:“快进来吧,快要用膳了,都去净手。”
丝毫没人介意他,闻瑾还暗自惊讶了一下,许父许母对他的到来都是很欣喜,只有许竹,表情似乎不似往日自然。还没来得及细思,闻瑾就被许文拉着净手用膳去了。
用膳时,他们都说着白日里的趣事,也没有人打探闻瑾的到底从哪来,闻瑾确是越来越不安稳。
晚上他和许竹睡一间房,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许哥,今晚我母后会派人来杀你们,你们快走吧。”
许竹翻书的手一愣,随后面色如常地继续看书:“生死有命。”
闻瑾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烦躁,他从塌上跳下来:“许哥,我这有偷来的银子,你们拿着快走吧。”
许竹把他拿出来的银子推回去:“我们家不是能躲藏着活一辈子的人。”
闻瑾第一次见这么固执的人,有些生气:“本王好心提醒!你们好不识趣!”许竹没生气,而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小年纪,好大的架势。”
闻瑾愣住了,许竹温和的笑容,当真像是疼惜他的大哥哥一般。
他们终究没走,许竹无论怎么样都不肯逃走,自顾自熄了灯歇下了。闻瑾在房间中站着愣了会,也妥协般上了塌。
深夜,闻瑾在摇晃中惊醒,一睁眼就是呛鼻的浓烟和炙热的温度,他惊醒,这是走水了!许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砖房,早已破旧的房子点起来便是熊熊燃烧。许竹找来湿帕子给他掩住口鼻,俊美的脸上有些慌乱:“我将你从窗户扔出去,大门被牢牢锁死,怕是逃不出去了。”
闻瑾咬着牙:“不行!我要救你们!”
正说着,闻瑾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的哭声:“呜呜呜,哥哥,我好烫,哥哥......”许竹红了眼眶,对闻瑾说:“你快走!你是皇子!不能有闪失!”
“我要救许文!”闻瑾这时候起了拧脾气,房子越烧越旺,被褥都被点燃,俩人真正算是身陷火海了,再过一会,怕是房梁就会被烧断。
许竹二话不说就抱起闻瑾,用力把他扔了出去,闻瑾重重摔在外面,全身都要碎裂一般疼,他回头,许竹就站在火海中,青年俊美的脸在火海中发着光:“走吧,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砰!”房梁掉下来,砸在房屋之中溅出火花。
闻瑾疯了一样在街上跑,撕心裂肺地喊:“走水了!救命啊!走水了!”
跑了不知道多少条街,这比他任何一次与许文玩闹跑得都要快,都要远,不知疲累一般,跑了一条街又一条街。
晨曦划破黑暗慢慢笼罩下来,闻瑾灰头土脸地跌坐在街道上,含着泪闭上了眼睛。
醒来后,他出现在了姚贵妃的宫殿中,姚贵妃正忧心地看着他,她问:“铭铭,可感觉好些了?”
外面阳光透进来,他忽然想起,春花开得正盛时,许文在他耳边悄声说:“笨蛋,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我早就知道你是皇子了,可我还是瞧不上你,你什么时候能跑过我再说!”
他苦笑一下,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火最终被扑灭,许家这场火来的蹊跷,但没有人报官,便也没掀起什么波浪。只是听说许家大儿子许竹被发现时倒是没什么事,众人把他拉出来后,他只是睁着眼睛呆呆看着天空,有人请郎中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随后,再也没有人在京城看到过许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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