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顺颂困得睡着了,睡前他一直嘱咐闻时宜,要是娘亲醒了一定要把他叫起来。
煎好了药,钟成允站在外面把药吹成温热,才端了进去。下的针已经被撤了,钟成允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闻岚帮他扶起闻止川。
钟成允一看见闻止川的模样就落下泪来,一滴一滴都滴落在药碗里。
“快喂!”闻岚催他。
钟成允颤抖地拿起勺子,盛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轻轻给他喂到了嘴里。闻止川无意识地吞咽,不知是药汁的苦涩还是身体太过于痛苦,他一直皱着眉头呢喃:“以绪...以绪...夫君......”
钟成允指尖冰凉,他每叫一声,钟成允就会答一声“哎”。
一碗药喂完,闻止川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现在需要他把肚子里的东西排出来,闻止川已经昏迷,自己已经用不上力了。
闻岚示意他往后退退,自己亲自上前,猛地按了下他的肚子,闻止川眉头又无意识地拧紧,下半身又开始蔓延鲜血。
因为刚刚喝了催产的药,子宫里的血肉很轻松被按出来了。
闻岚找了一块布,从他的下面掏出一坨血淋淋的肉块,包着就准备扔出去。
钟成允在旁边看得心都揪到了一起,他拦住了闻岚:“这是?”
“你们的孩子。”闻岚想了想,递给他,“应该给你,还没成型不知道是男是女。”
钟成允似是隐忍什么,接过了“孩子”,转过头问:“左左怎么样了?”
“喝了药大概今夜就会退烧,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拖了太久没处理,他现在亏损至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还有啊,以后想怀孕可难了。”
闻岚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两个孩子由白关看着睡,他自己一个人抱着一团血肉站在房中,良久,他扑通一声跪下,失声痛哭起来。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还是保护不了自己心爱之人。钟成允边哭着扇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自己还是那么没有能力,眼泪流淌过他脸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他哭得悲怆,似乎又回到了看见钟府烧焦的那一刻。
钟成允抱着一团血肉膝行到闻止川身边,闻止川脸还是没有血色,脸上残留着不知谁扇的青紫的巴掌印,膝盖是跪出来的青紫,才三日,人就瘦了一圈,黑眼圈也熬了出来。
他平日把闻止川捧在手心之中,生怕跌着,摔着。为什么他这样娇气的夫君可以怀着身孕三日不吃不喝,为什么他可以跪着接受毒辣的耳光。
钟成允咬紧牙关,肩膀微微颤抖,都是自己无能。他把一团血肉抱到怀里,总有一日,该付出代价的人要付出代价,而自己,便是那个落下铡刀之人。
孩子被钟成允找了一块长满鲜花的地方埋葬了,那里风景很好,是个通往极乐的顺畅之地。
他给孩子烧了几件小衣服和小玩具,深夜的火光幽幽,照亮钟成允冰冷又无情的脸:“是爹没有护好你,你安心的走,下辈子再做我的孩儿。”
风卷着衣服和玩具烧出的残骸打着卷飞上天空,未燃尽的残屑被风一吹亮起微弱的红光,仿佛暗示这这个孩子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离开。
黑夜漫长,他回到了房间,只有闻止川身边点着一根蜡烛,发出荧荧的光亮。
钟成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的拨开闻止川的发丝,他不敢合眼,他怕一睁眼又失去。
他可以一世都不睡觉,换他心爱之人安睡整夜。
钟成允轻拍闻止川,轻声唱着哄小孩子入睡的歌谣,就这样唱了一曲又一曲,没有新的了就自己编,直到东方泄露出一丝光亮,金黄的光晕慢慢笼罩大地,黑暗被驱散,睡梦中的人们慢慢苏醒。
谁家点起了炊火做饭,袅袅的炊烟升到天空四散开来,原本模糊不清的眼前也被照亮,昨晚褪色的鲜花明艳起来,只是焚烧过后的灰尘散落在上面,显得有些模糊。
钟成允轻吻了闻止川的额头一下,穿好衣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拿着自己的剑径直走了出去。
晨起锻炼的大汉们被钟成允的表清吓了一跳,一路上一个敢和他打招呼的都没有。钟顺颂拉拉闻时宜:“二弟,爹好像生气了。”
“我们去找找岚哥哥。”闻时宜牵着钟顺颂找闻岚去了。
钟成允一脚踹开关押着闻郜的房间,门口的人被吓了一跳,一个小个子男人喊了声:“老大。”
钟成允冷着脸:“谁也别进来。”
两个人噤了声,给他关上了门。
闻郜不知被谁打过,衣服上都是灰尘,脸上也青紫青紫的,头发散乱地披着,双手被捆着躺在地上。
钟成允走过去蹲下:“你很会装。”
闻郜抬眼看看来人,咳嗽了几声,声音无比虚弱:“你也早就对我有防备之心了。”
“我看在左左的面子上,更看在陆大夫面子,我还信你几分。”钟成允嗤笑一声,“想不到啊。”
“信我几分?信我几分就不会把小有藏起来了!”闻郜不知哪来的力气嘶吼,“你们到底把他藏哪了?!”
“左左流产了。”钟成允说。
闻郜一下子噤了声。
“亲手扼死我的孩子。”钟成允看他的反应,心中有了答案。
他蹲下身,薄唇轻启:“你该庆幸你还有点用,我现在就把你砍成人彘泡酒喝了。”
【本章阅读完毕,; 】